论《城堡》的象征性

摘要

“弗兰茨卡夫卡(1883-1924),是奥地利现代著名小说家,被公认为西方现代主义文学的奠基人之一。”​[1]​他独特的写作风格和特点影响了后来众多的文学家,他不仅在文学界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并且在全世界都有着不可估量的重要地位。

卡夫卡的文学作品数不胜数,但是,在许许多多的作品中,《城堡》的确是独树一帜的。小说通过“主人公K想要进入城堡,但又迟迟不能如愿”这条线索贯穿全文,整部作品笼罩着神秘的气氛,城堡看似平易近人,伸手可得,但是他却屡遭失败,城堡带给人们一种既逼真又虚幻的希望,它是不动声色的,但具有强大的震慑力,在这样强大的力量面前,人们如果想要不被它消灭,就只有无条件的顺从,人们经受着城堡残酷冷漠的权威政治的蹂躏,处于一种长期的痛苦生活中。但是,城堡的出现最终又起源于人,来源于人们对自己的拷问,对未知世界坚持不懈的追求,从而警示人们唯有找到自己内心世界的那座“城堡”,才能找到精神寄托,这也正是人存在的最终意义。

关键词:城堡;文化因素;权威政治;追求

一、城堡的形象

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有着属于自己的一座城堡,他们或真或假、或近或远都形态各异,而在卡夫卡的笔下,城堡是这样的。

初见城堡,那是一个冬日的清晨,主人公K经过仔检查城堡的外观,它不是古老的骑士城堡,也不是新颖的宏伟建筑,那只是屹立在远处山峰上的,简单而又普通的村庄小镇。此时此刻,就因为如此使他不由得想起自己故乡的教堂,那是一座挺立于众多房屋之间的塔楼,那不仅有着远大的目标,而且有着坚强的意志。转眼看向眼前,这座塔破损,自卑,畏缩,给人一种荒唐的感觉,甚至有时觉得其实它并没有存在的必要。这便是K对这座城堡的初见感觉,当然毋庸置疑的是这结论是十分合理的,因为得出这样的结论也是他生活经验的累积。他历经了艰难险阻终于来到城堡前,也就是在这时,他也是真真切切地靠近了真相,感知到了真相,体会到了真相。这是普通大众的真相,拥有着最真实的外表,最尖锐的穿透力。这便是K最初梦想的重现,但是此时此刻,他觉得这有点陌生,同时又有那么一丝熟悉。

在近处观察城堡时,K觉得很失望,很沮丧,很压抑,只有在远处观察城堡时,才能真正体会到城堡那偶尔才能透漏出的自在的潇洒,从而引发他想要去追寻的欲望。就这样,K总是活在一种失望沮丧与激动振奋的矛盾中。城堡是沉默的,是冷静的,唯有当你蓦然回首的时候,才能看到那由于阳光照射而发出的光芒,当你看到他简陋外表的时候,你会感到非常的惊讶。不过没有关系,当自由之风吹来时,远远看去,城堡是那样的轻松快乐!

城堡到底是什么呢?可能他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但是如果是这样,这个虚幻的影子又怎么能主宰我们的命运以及生活呢?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城堡呢?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能解决他的疑惑和苦衷。

卡拉姆,一个来自城堡的大官,不难发现,他的特点也就是城堡的特点:不动声色,沉默寡言,具有很强的威慑力,他是高驾于人们头顶的一头鹰,同时,他也是人人呼吸都必须的空气,浸入每个人的体内。这是人们心中的卡拉姆,但是K通过门上的小洞看到的他是这样子的:“这是一位中等身材、颇为富太、看来一定行动不甚方便的老爷。他的脸还算光溜,但面部肌肉却已经由于年龄的分量而有些下垂了。黑色的小胡子长长的伸向两边。一副歪着的不断反光的夹鼻眼镜挡住了他的眼睛。”​[2]​这样的克拉姆是如此的平凡、普通,他只是一位年长的绅士,不仅没有厉害之处,而且从别人那里得知他俗不可耐,与常人没什么不同。但是,他与城堡相同,他所统治的是普通群众的精神世界,从而主宰着人们的命运,这样的力量让人不由得从内心最深处去遵从他,信仰他。在这样强大的力量面前,人们如果想要不被它消灭,就只有无条件的顺从。

主人公K在想方设法进入城堡的过程中,虽然让村民很头疼,但是从另外一方面来说,正是因为K的存在,才给这个生如死灰的村庄带来一丝改变。如果不是K,城堡的故事就永远不能开始,在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矛盾的,城堡也是矛盾的,因为城堡就是最大的谜,是一种压制人们的苦难,是处于水生会热之中的万千民众用自己的大脑创造出来的建筑,有时这建筑像一个栖息的地方,但有时候这建筑又像虚幻的梦。K在冬日的雪地里寻找城堡,每一步都留下了深深地脚印,但正是这些脚印构成了城堡的样子,编织着绝境中充满一丝希望的梦,在这条路上,充满了鼓励,同时也有阻力,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村里的每一个人,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他最终走到哪里我们不知道,但是我们都清楚,城堡一直在变化,随着K一点一点的深入,城堡真实的样子会逐渐清楚明朗起来。

二、城堡的来源

“城堡啊,你这地狱里的天堂,天堂里的地狱。”​[3]​当人们活下来的理由都被遭到反叛时,人就习惯性的给自己冠以死刑,这时,人的体内有一种永不消灭的信念。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果不能认命去死,还要拼命,对这个人来说,这座城堡就在心底里默默地生根发芽。由于。缺乏借口,便会自己创造借口,这个借口用自己圣洁与高尚抵制着这个世界的浑浊与平庸。如此一来,城堡来源于普通大众对自己生活的否定,换句话说,也就是来源于人们的自省。

主人公K想尽一切办法找寻同城堡的联系,村庄里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绞尽脑汁的想钻进城堡的圈子中,但最终取得的效果总是微乎其微。城堡丰富了生活,同时又限制了生活,生活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必须为城堡服务,为它而生的,其他任何生存的理由都是被不允许的。K既然已经走上了城堡的这条路,踏入了城堡的生活圈子,那么迎接他的就会只有这两种结局:第一种结局就是永远苟且的生存在城堡的生活圈子里的,第二种便是去选择死。从K经历的每一次苦难中,我们也不难发现城堡的来源,它就像是从另外一方面重演那时的情节。在一次次的失败中,一次次拒绝的背后呈现着更为深层的诱惑,自省和以往有所不同,不如以往那般极致,那般使人绝望得能死掉,恰恰相反,却总给人在失望以及绝望过后给人留下一丝希望。不管怎么样,人总是要努力生活,此外,不管以怎么样的方式去生活,也一定不会是纯粹的“生活”,这样一来,他为了能过上心里的生活,便选择继续一直生活。城堡的出现基于生的结尾,现在又成了K坚持生活的希望,他便唯有用生命去渲染它,生活的含义是什么?它是和死亡的斗争,城堡的来源正是生活的源头,生活在这里的所有人必须的以城堡为中心而生活。

生活在城堡中的每一个人,总是在不间断地寻觅烦恼,不自己折磨自己仿佛就不能继续生活下去,这中间的原因便依旧蕴含在城堡来源的奥秘当中。自省,唯有自省,这是人们生活的力量之源,这种力量同外面的世界又是毫不相干的,只能凭自己激发出来。正是这样,老板娘分分秒秒都处在一种自我的拷问中,以此来考验对克拉姆的诚实;村长沉浸于使他抓狂的折磨中,最终得病卧床,虽然这样依旧挂念不忘;弗丽达欲擒故纵,以痛不欲生作生活的起点;主任公K奔波劳累,把日子过得乱上加乱,毫无头绪;巴纳巴斯全家处于水生火热之中,每个人天天都处于自我折磨之中。如果这么多人都放弃自省,解决了那些人令人痛苦不堪的问题,那么生活的动力以及源泉也就被阻碍,这样一来,城堡恐怕也就很难存在了。每个人的烦恼和不幸都有千千万万种,但是究其根源,都有着一样的起点,那是一个没有谜底的谜面,没有答案的连环套。

当我们回首城堡来源的时候,很容易就发觉,在这条路上不论是开始还是结束,K都一直坚持一个事,那便是拖着自己疲惫的身躯奔赴那个依旧完整的梦。K和城堡的纠纷,他和弗丽达的纠纷,他和生活在这里的群众之间的纠纷,都是那般纯粹的爱的表现,K在自我折磨中体会着这个依旧完整的梦,这个梦也是其生命的重要组成部分。

城堡的出现最终来源于人,来源于人们对自己的拷问,对未知世界坚持不懈的追求,正因为有了城堡,给处于痛苦中的被折磨者找到一个光明的路径。

三、《城堡》中的犹太文化

卡夫卡属于犹太民族,我们不难发现他一直在逃离这层身份,即使这样,他也没能和犹太人彻底脱离关系,所以在他的世界就必须拿犹太民族的思维来感觉所有的一切。《城堡》这个作品里,主任公K的一整个遭遇就像犹太人的命运一样:用尽所有办法、做了所有的努力,但是连最起码的活着这个愿望都很难实现。在欧洲,犹太民族是非常古老的,而且漂泊了非常长的一段时间,在这期间,他们并没让其他群落消除,相反的是,他们坚持不懈地同敌人作斗争,从而使自己种族的文化风俗等等完整的保留,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犹太人是一个失去了自己国土的民族,他们散居在世界各地,始终是一个外来人,一个陌生人,他们也因此而受尽了排斥和歧视。”​[4]​他们一直在漂泊,一直在流浪,他们“拥有自己的文化传统,却又身处异族文化环境,两种文化之间似乎有一道无形的壁垒,它们被迫沿着两条平行的直线发展,这使犹太人无法同他所生活的社会环境融为一体。”​[5]​所以,这个群体就一直生活在一种永远遭到排挤的环境中,并且到卡夫卡出现的时候,类似的现象也一直存在,从他记事后起,就一直生活在这样一种排挤的环境里,他一边担忧、一边害怕、一边思考着。卡夫卡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反对以及歧视犹太民族的事情,所以他开始对这个种族不断进行新的思考。因此,卡夫卡的作品大都受这个到不幸遭遇种族的熏陶。当然《城堡》也不例外,主人公K面对整个生活在城堡圈子里的人来说显得是那样的微乎其微,不值一提,没有人帮助他,一直遭受着来自城堡的残酷通知,没有受到一丁点的爱护,他从来没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也并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但是人们总是对他进行无休止的攻击和排挤,猜疑他,误会他。K面对这样的情况,没有一丁点办法,虽然他也一直在拼命地向人们证明他自己的存在,最终,这所有的拼命也都成了泡影,以失败收尾。

《城堡》并不是一部恐怖小说,但是,将这里的群众和所发生的一切结合在一起,就像是一个飘忽不定的幻影,纠缠着每一个人都,折磨着K,阻挡着他前进的步伐。生存在城堡圈子里的所有人,对外人是完全没有原则,也是不讲法则的,他们唯一的信念便是城堡的信念,K身单力薄,是根本抵抗不过这强大的力量的。他的经历就跟犹太民族的经历是一模一样的,因为同样都是在这种缺乏保护的环境中寻求自己的一小片立足之地。因此,我们不难发现,正是他所经历过的种族深重苦难使造就了城堡,让这个想得到而不能得到的形象作为文章的象征原型。人们活着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即让人们的心灵照到一丝光亮,《城堡》就像这束光,点亮了犹太民族深受折磨的内心,当K出现并踏上追逐城堡这条路的时候,一切的事物就都有了生的希望,并且这种希望和犹太民族的优秀文化一样是永不间断的。

四、《城堡》中的权威政治

(一)权威政治的产生

“在家庭长子责任感的重压和父亲强悍性格的对照下,他那脆弱而敏感的心灵有了不堪重负之感。”​[6]​卡夫卡曾经向马克思•勃罗德谈过这样一个计划:他“想把他所有的文学作品堆积在一起,作为一种‘从我的父亲身边逃脱出来的尝试’”。​[7]​所以,卡夫卡的众多作品都是基于“父子关系”这个线索,最终几乎文章中出现的人物大都处于生活的底层,是生活中的“弱者”,究其根本,是因为这些人都为“父亲”之子,而这个“父亲”也恰恰就是“权威政治”的代表。“在儿子们的眼里,这当然就是一个不同寻常的‘父亲’,因为卡夫卡赋予了一个平常的以全能和全知的上帝表征。”​[8]​“父亲”即上帝,上帝即“父亲”,“父亲”享有最高的权利,当然,他这里也有着上帝的影子。儿子是惧怕父亲的,他们不仅害怕于父亲的“父式权威”,页臣服于父亲背后所带有的上帝权威,“权威政治”的体现也就是通过这种“恐惧”来映衬的。卡夫卡的作品一开始都是用这种方式表示“政治权威”,但是,他在这方面的感悟越来越深刻,页就更加理解到权威政治的影响之大,正因为如此,后期的作品里所体现的这种思想也就慢慢地虚化,甚至最终都不出现的了,即使这样,我们依旧能从这些各式各样的恐惧中找到父亲/上帝的真实出现。

1917年8月,卡夫卡患了病,并且随后又解除了与妻子的婚约,遭受双层打击的他开始陷入了安静时期,暂时停止创作。在修复期间,他认真读了很多的作品,对权威政治也有了更加细致地理解,从而自当然也有了一些变化,在先前的作品中加入了“恐惧”的因素,所有他这样说“我总是力图传达一些不可传达的东西,解释一些不可解释的东西,叙述一些藏在我骨子里的东西和仅仅在这些骨子里所经历的一切。”​[9]​这其中的“这种东西也正就是‘恐惧’,是各种各样的恐惧”。正是因为这种变化,这个时候的作品中,人们真的几乎找不到那个真真切切存在的能够象征“政治权威”的“上帝”、“父亲”,但细细品味作品中人物散发的恐惧,人们都能体会到这种凌驾于万千群众之上的权威政治。

(二)悬空的恐惧

“熟悉卡夫卡的人都有一个突出的感觉:他与父亲的关系始终十分紧张,而且在他的作品中有浓重的投影。”​[10]​当然《城堡》也不例外,只是象征性的用“上帝”代替了“父亲”,卡夫卡在1992年创作《城堡》,因为设想比较早,在象征性的“城堡”中,人们都能发现“父亲/上帝”的影子,但是没有之前那么令人害怕,相反他还展现了“上帝的恩惠”,特别是对主任公K,不但没有责怪他的为所欲为,相反,他想当土地测量员,我们就叫他土地测量员先生,还派人当你的助手;他想得到弗丽达,也就满足了他;他开始讨厌两位助手,我便下达命令让他们消失,……统治着人们的这个上层圈子坚决不会违背他的意愿,不会强迫他待在村子,当然也不会把他驱逐出去。再看主人公K,他似乎真的是愚蠢的,但同时,他又是勇敢胆大的,所以他才能在这条路一直坚持到最后,即使结局是个悲剧。可能K并非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其实是有意的无知,故意的侵犯。和作者一样,K的内心深处是恐惧的,无所畏惧其实也只是他太过害怕,以至于害怕到了极点,从而达到胆大的程度。

与卡夫卡塑造的其他形象来对比,K是没有来由的,他是干什么的?从哪里来?为什么来这儿?在其他人心里,K不受任何人管制,无拘无束。但是这也就是他所害怕的事“世界上再没有比这种自由、这种等待、这种刀枪不入的状态更荒谬、更让人绝望的事了。”​[11]​因为这样的自由从另外一个方面来理解,就是纯粹的放纵,这就预示着不在权威政治的范围内,代表着他不属于正常人,而是一个异类。因此,K想尽一切办法进入城堡的管辖范围,从而生活在城堡的圈子里,甚至用很多极端的做法来挑战“城堡”的权威。但是结果却让K大跌眼镜,“城堡”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根本不予以回应,“城堡”就放任K,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从来不予以阻挠,就用这样平淡无奇的生活,乏味的经历来浪费着他的时间,打压他的积极性,将他永远地抛弃在这样的情形里。说到底,这边就是K所害怕之处,是被抛弃在“城堡”这个权威政治的圈子外缘的害怕,他已经知道自己所犯的错误,但是处罚一直没有出现,所以他就被迫无时不刻不生活在这样不确定性的未知世界中,和这样的害怕相比,任何的害怕也就不那么害怕了。近而,他才有勇气三番五次的对抗“城堡”,他并不害怕处罚,他还期待这一切的到来,这样才能给村里面的其他人证明自己真正的存在过,自己也是“城堡”这个生活圈子的一员,自己是光荣的、骄傲的。

作者在文章中运用大幅篇章展现阿玛丽娅的经历,最终的目的也是给K的那些“害怕”作进一步的解释说明。她没有顺从官员的意愿,因而触犯了城堡,这个官员也并没有再对此事进行追究,看起来像是没有什么损失,但是后来的噩运一个接着一个的袭来,领居们都不再理会她和她的家人,父亲也因此被撤销了职务,从此,他日夜奔走,找人起诉,希望能有人为他们平反,但是“城堡”的审判又迟迟没有降临,直到最后,他也病倒了,身体和心里都遭受过很大的打击和折磨,往日的风采已经消失不见。这一家人就像是被永远地判了死刑,打入了监狱从此不得获得自由,整日生活在恐惧中。“这种一天又一天的白白站着干等,天天这样,月月这样,没有丝毫指望会发生变化,是能把一个人所有的棱角都磨平的,是会让人得疑心病,最后甚至世人除了站在那里傻等干等以外就什么别的事也不会干的。”​[12]​

不论是主人公K,还是阿玛丽娅一家人,他们都生活在这种未知的恐惧中,同时也期待着“权威政治”的降临。“城堡”这个形象,他是父亲和上帝的缩影,它的本质属性也就是权威政治的属性。在K的心里:“城堡所在的山岗连影子也不见,浓雾和黑暗包围着它,也没有丝毫光亮让人能约略猜出那巨大城堡的方位。”​[13]​即便这样,我们也能从这些人的遭遇中感到对权威政治最坚固的“恐惧”,在这种恐惧中,人们都不是想法设法的避开判决,相反还享受他到来时的轻松和愉快。

“恐惧”笼罩着这里的每个人,也从侧面体现出卡夫卡的思想:不论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下,总会有统治者,也有被统治者,那些扮演被统治者身份的人由于长期的生活在“城堡”这个圈子的底层社会中,开始依赖这样的生活,也只有“权威政治”继续存在于生活中,这些弱者才能坚持活下来。

五、《城堡》中的命运与反叛

《城堡》中的主人公K和《审判》中主人公K具有很大的不同,他不再是傻傻的挣扎,现在的他懂得了反抗,再也不是那个无知外乡人。自从走上这条路之后,他也不清楚自己会走到哪里,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最终会死,但是经过事实证明他并没有死,并且带着自己破罐子破摔的态度迈向“城堡”这个迷途,在这里又再次启程,追寻自己那遥远的梦。一开始K也有着各种各样的缺点,肤浅、虚伪、要面子,但是后来他也发生了一些变化,他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份,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准确的定位,普普通通的人,只是万千群众中最平凡的一员,脚踏实地地一步一步向前走。未来等待他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思想是不清楚的。但他越来越发现等待他的惩罚就是“死”,即便如此K也没有焦虑,而是抱着得过且过的态度去面对生活,换句话说,K也就是在这样没有任何希望的“城堡”生活中找到了坚持下去的理由。K追寻城堡的经历过程也就是抵抗宿命的过程,在这样严酷的城堡机制面前,他有别具一格的活法,用独特的方式向世人展示着这个多变的世界,让人过目难忘。在追寻“城堡”前期,K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但后来,他开始进行自我思考,有时候还会沉浸在疑惑当中,但是当他解决这些疑惑的时候,都会更加激励着他向前迈一步,正是每一次的自我否定,对命运的反问,从而引领了一次又一次的解放。

当主任公踏进村子开始,已经表示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以及决心,K是受命来做土地测量员的,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他只有通过自己的抵抗和斗争,才能拥有自由,靠近幸福。在K心中,自己最大的敌人就是城堡,他这样说道:“我这个人可不是那种胆小怕事的,就是对一位伯爵,我也有什么说什么。”​[14]​此时此刻,他不仅是在向对方表示自己的立场,而且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为了要达到自己的目标,他不会惧怕任何人,他会坚持反抗。虽然他的立场如此坚决,面对城堡这个强大的对手,他自己的力量显得如此单薄,因为不论他拥有什么东西,他都必须经过城堡的检验,这样其他人才能也相信他,不然就相当于事无补,毫无作用。但是,城堡这时也表现得十分坚定,从来没有对他的所作所为给予任何的肯定。当K刚开始进入这个村庄的时候,村民们想尽一切办法驱赶他离开自己的领地,但是他还在村里的旅店住下了,后来被城堡的官员得知,不过还是通过了他的这一行为。虽然这次他赢了,但是他不能因为这次胜利而停止自己的前进的步伐。因此,他准备要更进一步靠近城堡,目的是找那里面的高层官员鉴定他土地测量员的职务,最后被遣回住所。虽然K这一次的尝试没有成功,但是城堡在为他关上一扇门的同时,又为他打开了一扇窗,他有了属于自己的助手,还有信差送回来的来自城堡的信,此时此刻他变得更加自信了,他也更加迫切的需要城堡的承认,而不是这一封简单的信,他连忙赶上信使,想要把这件事情搞清楚。后来他又有了一次大的进步,他得知到了城堡的一个大官员名叫卡拉姆,并且和他的情人坠入了爱河,正是因为他的这一举动,使得他变得更加自信,便开始和城堡讲“条件”,因为弗丽达就是他的赌注,以此来获得城堡的承认。但是事情总不能如人愿,即便他有了赌注他的目标也没有完成,因为到最后他才发现,其实弗丽达根本无法脱离克拉姆而生活,所以换句话说,K从来没有拥有过她,更别说是通过她与卡拉姆有任何的关系,他们没有任何出路,除了随遇而安。但是他是决不会甘心一直处于这样的状态,他觉得这样会让人抓狂,他感觉周围所有人都在向他示威,指责他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骗子,他不习惯这样的生活。他开始焦虑不安,尽管他用尽了各种办法,但是他最终都没能如愿见到大官员卡拉姆,这时,他才真正懂得城堡的意图,他开始丧失了希望,但是即便这样,他依旧给自己打气,重新获得了希望,他开始主动去找信使,并且整夜待在他的家中,因为K想从他的妹妹奥尔加那里获得和城堡有关的东西,经过这一晚上,他知道了这个家庭和城堡的故事,但是让他失望的是,他才终于明白,他根本不能从信使那边获得对他有利的东西,希望再次破灭。“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不安,多少次兴奋与沮丧的交替,多少次陷入包围与突围,现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他已经到手的那一点点成果又从他手里滑掉了,他心里空空落落,什么都没有了!”​[15]​

K接连不断地被宣告退出游戏,但是每次都能绝处逢生,他不停地追寻并想要进入城堡,他将这场游戏视为他的命运,但是他的目的只是想要抵制城堡,对抗城堡,从而争取到他的自由。“城堡”这个命运,并非拒绝他,也并非对他承诺,城堡最终的存在与否也是取决于他,同时,他又受制于城堡。K想要自由,但是又反感纯粹的自由,他不适应这样的状态,所以城堡就开始对他威逼,整个过程是属于他的,但是最终的结果只能由城堡来宣判。他一直想要逃离的处境,同时正是他日夜挂念的东西,因此,他就陷入了这样的一种状态:追寻以后再逃离,逃离以后再继续追寻,一直没有停止,这样的路会抵达城堡吗?我们无从得知,但我们清楚这样的一个过程就是K的任务,也就是他的宿命。此时此刻,这一系列的荒谬似乎显得有理可寻,唯独他用一生创造的这个“异物”——城堡。谜底并没有解开,相反显得更加神秘,未来还有什么,K还会做什么,我们谁都不知道,唯独只有这点,城堡并不会和他就此作罢,会更加严格,城堡会惩罚K的无知,这便是他的命运。令人惊讶的是,他其实是期待这样的关系,而是在这个圈子里找事,并把事情闹得更大,这一切的一切就来源于他想要对抗城堡的冲动,他永不停息地做着各种的对抗,目的只是打破命运这个谜题。命运或许是公平的,他就是这样把每个人都困在自己的城堡里,有的人选择去顺从,有的人选择去对抗。

主人公和城堡一直在对抗,这也就是我们每一个人与命运对抗的缩影,他用这么长的时间和努力去对抗,但是命运一直抑制着他,这样他便就会有着更加强大的力量,更多的激情。所以,命运他也是一直在前进,一直在变化的,一方面,他是我们脚下让人苦恼的绊脚石,但另外一方面,他又是带领我们对抗生活的路。“城堡”就像这个幕后的操纵者,它一边让人勇敢的去对抗它,一边又阻挡着人们,但一切对抗是有意义的,那便是在这个对抗的与抑制的历程中,真正感悟到拼搏的喜悦,这样,城堡的意图也就很明朗了,那就是他给予万千大众最好的礼物。

结语

卡夫卡用尽心思地向我们展示K的故事,主人公穷尽一生去追求自己心中的梦,但仍旧不可得。这个结果的确让人惋惜不已,《城堡》不仅是在向人们展示K的一生,更是作者本人的真实反映,此时此刻K就是卡夫卡,卡夫卡就是K,在读《城堡》的时候,我们仿佛感悟到了卡夫卡对我们的谆谆教诲:不论我们身处那个时代,钻研探索的勇气和坚持不懈的精神都是我们所必备的,尽管我们身处在幸福的小康社会,但是作为一个大写的“人”,我们依然要选择艰苦奋,去追寻更高、更远的理想,时刻牢记“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或许这就是《城堡》的真正意义,也是卡夫卡赠给整个全人类的献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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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卡夫卡著:赵荣恒译.《城堡》[M].上海出版社,2011年1月,第1页

[14]卡夫卡著:赵荣恒译.《城堡》[M].上海出版社,2011年1月,第5页

[15]残雪著:《灵魂的城堡》[M],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年9月,第276页

[16]胡志明.父亲:剥去了圣衣的上帝——试论卡夫卡作品中的父亲形象[J].外国文学评论,2001(1):77-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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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王然.永远的儿子和弱者——论卡夫卡之“精神未成年”[J].绍兴文理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2013(2):80-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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