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妻妾成群》中的女性悲剧形象

摘要

《妻妾成群》是中国当代作家苏童的中篇小说，讲述了封建大家庭中女性的悲剧故事。本文通过分析五个主要女性形象，从“一夫一妻多妾”制度背景下看深宅大院女性生存悲剧。导致女性生存悲剧有多种原因，分别体现在社会环境，思想观念，自身生存三个方面。探究这些女性形象的悲剧，给当代女性带来了思想解放和经济独立的启示。

关键词：《妻妾成群》女性形象悲剧启示

看过苏童的作品，就会发现他作品离不开女性的话题，这些作品的闪光点就是鲜活而又悲剧的女性。苏童自己也承认：“我喜欢以女性形象结构小说，比如《妻妾成群》中的颂莲，比如《红粉》中的小萼，也许这是因为女性更令人关注，也许我觉得女性身上凝聚着更多的小说因素。”[1]《妻妾成群》是先锋小说家苏童的代表作，是了解男权制度下女性悲剧命运一个典型的范本，给我们展示了一个极度可悲的女性生存世界。通过讲述陈家大院的女人们为了争夺生存的空间，上演了一场没有烟火气息的战争。本文将具体分析《妻妾成群》中五位主要女性形象：封建与压抑的毓如、歹毒与心机的卓云、率性与寂寞的梅珊、叛逆与奴从的颂莲、倔强与愚蠢的雁儿，从而分析出女性悲剧形成的原因，以及对当代女性的启示。

一、《妻妾成群》中的女性悲剧形象

在《妻妾成群》这部作品中，成功地塑造了在“一夫一妻多妾”的封建大家庭中，四位个性鲜明的妻妾形象和一位丫鬟形象。讲述了四位女性的婚姻悲剧，甚至人性扭曲的故事。透过这座封建旧式家宅里女人们的悲惨命运，揭露了我国长久以往普遍存在的纳妾现象。在这个充满着人性扭曲的深院高墙里，看女性无法突围的宿命。

（一）封建与压抑的女性–毓如

毓如是陈府的大太太，也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形象。她是一个在深宅大院里深受男权影响的封建、压抑、固执、呆板的女性形象。

毓如的第一次亮相，在“陈佐千带着新娶小妾颂莲去见毓如，此时的毓如在佛堂捻着佛珠念经。”[2]作为陈家大院的正妻女主人，陈佐千纳妾都没有跟她商量过，毓如完全都是不知情的状态。直到作为四太太颂莲进门，陈老爷只是形式化地带着颂莲去佛堂见毓如。此时的毓如压抑无比波澜的内心，就像手中的佛珠突然断了线，滚了一地，嘴里还念念有词说着“罪过，罪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毓如已经习惯了以夫为天，丈夫的一切决定她都遵从。通常信佛念经的人都与世无争，心如止水，为了寻求内心的一片净土。但是毓如在见到颂莲的时候佛珠突然断了线，这个惊慌失措的举动，充分显示了她内心狂乱不安的情绪。佛珠散地的同时也宣泄了她的愤恨，这也是压抑已久的本能反应，她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一样的云淡风轻，只是在顺从中压抑自己。自己已经没有资本再去争宠了，岁月的无情，身材肥胖，失去了年轻争宠的资本。而年老色衰失宠后，日常生活无法得到满足，礼佛念经成为内心寂寞孤苦的一种寄托。

毓如一直保持着女主人的角色，与封建家庭制度共存。她始终维护着旧社会家庭的制度，已经被封建腐朽条条框框的制度同化，坚守着作为正室妻子的妇道。同时毓如也是封建制度的捍卫者，文中写到在天气进入寒秋，枯黄树叶覆盖花园的时候，毓如命令人烧树叶，被颂莲破坏规矩，不准烧。毓如心里却很气，毓如说“你们给我去烧，别理她好了。”在毓如心里，陈府的规矩不能破坏。而后在饭桌上，颂莲与毓如斗气，毓如马上就拿出自己的地位维护这个家庭的规矩说：“你颂莲在陈家算什么东西”。毓如自始至终都是以女主人的身份料理家事，就连毓如的儿子飞浦少爷也说母亲天性就是固执呆板。在陈佐千五十岁大寿上，飞澜和忆容两个小孩追逐打闹，碰翻花瓶，毓如趁机嘀咕着“孽种，孽种”，随后又把飞澜和忆容拽到外面，一人打了一巴掌。显然，在她眼里，飞澜和忆容并不是天真无邪的孩子，打碎花瓶丢尽陈家颜面，可以尽情地责打。残忍扼杀孩子的天性，做着封建大家庭的主母。

毓如骨子里还是传统封建社会的价值观念。维持着这个大家庭应该有的尊卑贵贱，辈分有别，男女有别。当毓如知道自己的儿子飞浦教四太太颂莲学“箫”时，毓如让自己的丫鬟福子立马把飞浦少爷支开，不让飞浦和颂莲有太多的接触。毓如还因此跟飞浦大吵了一架，限制飞浦的交际自由，使得飞浦见到颂莲都是躲着走。那些封建的条条框框早就在毓如心中同化了，辈分不能逾越，固执麻木的维持陈家主母的尊严。但是在颂莲喝醉酒耍酒疯后，花园里的人跑来看热闹，陈佐千让宋妈堵着门，毓如却说，“出了丑就出个够，还怕让人看？看她以后怎么见人？”[2]身为女主人，却在众人看热闹时，以看客心理身份语言低劣，毫无举止端庄温婉可言，趁机看颂莲的笑话，就连陈家的规矩和颜面也不在乎了，这是压抑下的病态。

（二）歹毒与心机的女性–卓云

卓云是陈府的二太太，是陈佐千第一位纳的妾。书中开头以陈佐千带着颂莲做客卓云房中开始，表现的都是卓云的热情，和善，好客。开始的形象呈现是一个视争宠置身事外的女性，与好姐妹和睦相处的形象。“卓云的容貌有一种温婉的清秀，即使是细微的皱纹和略显松弛的皮肤也遮掩不了，举手投足之间，更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2]这是对卓云形象的描写，虽然卓云青春已去，但犹存风韵，是大户女人的典型，容易讨男人喜欢。卓云的伪善就在她懂人情世故，老爷开心她就开心。所以在第一次见颂莲就热情万分，她心里知道颂莲是新宠，不能明着较劲，对自己没有好处。

但是二太太绝非善类，笑里藏刀，表里不一。心机深重的卓云在看到丫鬟雁儿对颂莲的恨意，不识字的雁儿被她教唆用小布人诅咒颂莲。这件事情上，手段愚蠢直接，将颂莲迫害致死的欲望强烈。暴露了卓云内心的阴暗与歹毒，铲除异己才是生存之道。

歹毒与心机自然的融入卓云的骨血里。文中写到卓云的女儿忆容放学回家途中被打这事情上，暂且不说是无意被打还是有意为之。卓云利用忆容被打，趁机找借口把梅珊拉下水，卓云花钱雇小男孩指认梅珊是背后打忆容的凶手。就是想让梅珊在陈佐千老爷心目中的地位下降，利用自己女儿被打来给梅珊安上一个残忍歹毒的罪名。卓云的母性也透露着残忍与歹毒，用梅珊的话说“卓云是慈善面孔蝎子心”。在她与三太太梅珊争宠的斗争中，可以看出她是一个攻于心机的小人。卓云与梅珊同时怀孕期间，卓云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先出生，派人在梅珊的碗里放堕胎药，好险梅珊命大，孩子没掉出来。后来卓云还是不甘心，害不到别人就对自己下手，花了很多钱打催产针把自己阴道都撑破了。梅珊的孩子还是生在了卓云的孩子前头，计划没有成功，怀恨在心。做这些阴险毒辣的事情就只有一个目的，为了自己孩子的地位高人一等，不惜一切代价害人害己。她注定是个暂时坐稳了奴隶的位子，为争宠而打击其他同类阴招算尽一生的女人。

卓云对同性的残害，极其阴险的一面暴露无遗。后来在孩子们因为玩闹打碎花瓶互相指认的过程中，被梅珊指认是卓云的女儿忆容小小年纪撒谎不打愣，卓云怀恨在心。在获得梅珊偷情的消息后，直接在旅馆堵住了梅珊和医生，第一时间戳破了这个秘密。使梅珊被扔入古井惨死，卓云还可以气定神闲的嗑瓜子，兴高采烈地等着梅珊受罚。为了欲望，为了权力，已经失去自我面目全非了。

（三）率性与寂寞的女性–梅珊

梅珊是陈府的三太太，是陈佐千宠爱的小妾。作为戏子出身的她，出身卑微，靠着一点资本被陈佐千娶回府里做妾。拥有倾国倾城之貌，深受陈老爷的宠爱，在四太太刚嫁进陈府时，陈老爷带着颂莲拜访过梅珊，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醋意满满毫不遮蔽。率直的性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会像二太太卓云那样，明明心里不痛快，却还要装成对颂莲的百般热情。肆意洒脱，张扬的个性，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就在陈佐千与颂莲洞房花烛夜也要陈佐千陪着自己，谎称自己生病快死了，使唤丫鬟无论如何都要把陈佐千喊到自己的屋子里来，就算给颂莲心中不快也毫不在乎。因为寂寞而争宠的女人，仗着有男人的宠爱，谁都不放在眼里。

梅珊的率性还表现在随心所欲的拒绝陈佐千的要求。陈老爷想让梅珊唱一段戏：“梅珊，进屋来给我唱一段！梅珊的细柳眉立刻挑起来，她冷笑一声，跑到窗前冲里面说，老娘不愿意！”[2]对陈老爷听戏的要求都敢拒绝，不顺心起来敢骂陈佐千的祖宗十八代，她一点都不把陈佐千一家之主的地位放在眼里。真是一位随心所欲直接的女子，让男人更有征服欲的女人。

同时梅珊也是寂寞的，敢于向陈佐千说出自己的需求。梅珊直接跟陈佐千说：“只要超过五天不上我那里，我就找个伴。我没法过活寡日子”。梅珊的生理需求是空虚的，在梅珊与颂莲聊天的时候，不小心说到了陈佐千的暗病去，梅珊说：“油灯再好也有个耗尽的时候，就怕续不上那一壶油呐”[2]。暗暗指示陈佐千已经油尽灯枯了，满足不了梅珊生理之欲了。但是梅珊不甘心寂寞空虚，不能忍耐在深宅大院中消耗大好青春年华，梅珊只想活得自在，张狂。与医生在麻将桌下双脚相缠的场景，被颂莲无意发现，自己偷男人了。梅珊顾着让自己逍遥快活，她明知道这件事是不可为，而偏要为之。

梅珊在临死前最后一次与医生私会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雪。梅珊穿了件黒貂皮大衣走过雪地，仪态万方容光焕发的美貌。颂莲惊讶地说：“你出门？”她对颂莲说：“雪大怕什么，只要能快活，下刀子我也要出门。”[2]在她的世界观念里认为女人也是人，也有追求欲望自由的权利。面对着年老性无能的陈佐千与枯燥无味的宅院生活，就算冒着危险也要让自己潇洒快活些，下点大雪对她来说不算什么。有傲气有傲骨最终还是被扔入井中惨死，迟早逃不开封建家法制度的束缚。她的这种越轨的行为是对当时男权至上社会的极大挑战。与那个时代恪守妇道，三从四德，以夫为尊的传统女性不同。梅珊率性大胆，在被阴险的二太太卓云抓奸在床后，梅珊依然没有跪地求饶，而是“梅珊披头散发，双目怒睁，骂着拖拽她的每一个人。她骂卓云说我活着要把你一刀一刀削死，死了也要挖你的心喂狗吃。”[2]这也是她对这个大宅子的怒骂与反抗，她的不甘与不服在男权观念至上的社会环境横行。在知道与男人私通会致死的这种极端方式必然是失败的，但是梅珊为了自己的不寂寞追求自己的欲望，无疑是个性洒脱的。

梅珊的勇敢率性在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样美丽的又傲岸不羁的生命最终陨落。

（四）叛逆与奴从的女性–颂莲

颂莲是陈府的四太太，是接受过新式知识教育的“洋学生”。穿着白衣黑裙的学生模样，被抬进陈家花园的时候是十九岁。“那一年颂莲留着齐耳的短发，用一条天蓝色的缎带箍住，她的脸是圆圆的，不施脂粉，但显得有点苍白。”[2]陈家花园里的仆人以为是在北平读书的大小姐回来了呢。从仆人的反应，可以看出，颂莲的到来与这个家庭的格格不入。穿着“白衣黑裙”灰头土脸的模样让雁儿和其他丫鬟猜测不出她的来历，她只说了一句：“我是谁？你们迟早要知道的。”对新环境的叛逆，当场就给了下人们一个下马威。

第二天，陈府的人都知道陈佐千老爷娶了四太太颂莲。雁儿做了四太太的使唤丫鬟，颂莲开始对雁儿命令和使唤，都是为了自己四太太这个名分坐实。接下来陈佐千带着颂莲去佛堂面见大太太毓如的时候，颂莲的毫无顾忌的说出了“她有一百岁了吧，怎么老？”[2]。轻视和嘲讽毓如老的同时，她对自己年轻的资本相当自信。颂莲的极强叛逆个性，刚开始对于陈府人和事都不屑于顾。但是当颂莲在二太太卓云那里受到了热情的待遇，颂莲也是聪慧的，颂莲学会察言观色的判断陈佐千是宠爱卓云的，颂莲很快就喊卓云姐姐了。

颂莲也是现实的女性，在物质和理想生活追求中，她选择了物质。颂莲的父亲经营的茶厂破产倒闭的第三天后便自杀死了。作为一个读书的女学生，没有了经济支柱等于被迫放弃读书。“所以当继母后来摊牌，让她在做工和嫁人两条路上选择时，她淡然地回答说，当然嫁人。”[2]她没有寄希望于继母会帮她完成学业。“选择去有钱人家去做妾，完完全全地抛弃了作为一个新女性的尊严和脸面。”[5]“继母又问，你想嫁个一般人家还是有钱人家？颂莲说，当然有钱人家，这还用问？继母说，那不一样，去有钱人家是做小。”[2]卖给有钱人家不要名分做小妾是她自己的选择，她选择走进旧式家庭依附男人以获得生存保障，觉得名分算什么？自己接受过新式教育又年轻貌美，想凭借这些自身条件为自己生存得到衣食无忧的保障。

以至于后来进入陈家大院的时候，颂莲对“老规矩”及周围人的反抗，奴从都是她叛逆性格直接或者间接的表现。颂莲的奴从渐渐地渗入自己的生活中，当颂莲在陈府的新鲜感渐渐淡去，一天天的百无聊赖。看见陈家的少爷小姐都在中院玩耍，颂莲的心里也开始有了改变，她内心希望给陈佐千再生一个儿子。母凭子贵才是长久之计，暂时的新宠始终抵不过有孩子傍身的安全感，颂莲慢慢开始卷入这个封建大家庭争宠之中。在得宠之后还反复问陈老爷，“我们四个人，你最喜欢谁？”问陈佐千喜欢谁，实际上就是开始吃醋了。在一次颂莲与雁儿争执的过程中，颂莲无意发现雁儿扎小人诅咒自己。然而这些鬼把戏是卓云的教唆，颂莲心如死灰。平日对她嬉皮笑脸的卓云姐姐竟然对她如此厌恶，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在颂莲如此悲伤而麻木的状态下，颂莲又得知陈佐千把她父亲的遗物“箫”当成男学生对她的定情信物烧掉了，她的脸就像一张纸一样漠然无情，心理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后来颂莲发出这样的感叹“女人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就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2]这是她第一次明白自己处境，在这座男权阴影下的大院已经身不由己。陈府就像一个巨大的牢笼，笼罩着每一个人，没有空气，也没有氧气。卓云做的小诡计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地位。人活着，犹如死去，心中唯一的念想也变成了陈佐千眼里容不下的一颗沙。

颂莲叛逆的性格，从封建家族制度的受害者逐渐变成了施害者。在卓云假心假意找颂莲剪头发的时候，颂莲一脸的不情愿与不耐烦，在剪头发与剪耳朵的边界最终剪伤了卓云的耳朵，是故意还是有意为之，都不重要了。主要是当时颂莲心中有一口恶气，想要发泄，就手抖了。颂莲也从封建制度的受害者，慢慢转变成了封建制度的报复者。颂莲本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不参与任何争宠夺爱。而事实并非如此，你不害人，并不代表别人没有害你之心。这也是颂莲卷入封建家庭的第一步，谁都无法独善其身，正如颂莲所说：“我的手发抖，我病着呢。”颂莲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颂莲发现丫鬟雁儿又用恶咒在草纸上画像诅咒她的时候，把浸过马桶水的草纸让雁儿吃下去吃下去。颂莲说：“这叫作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书上说的，不会有错。”[2]不管雁儿如何求饶，颂莲还是不肯放过她，雁儿第二天就病了，在送去医院没多久就死了。颂莲也成为了杀死雁儿的间接凶手，颂莲是封建制度的受害者，同时也是施害者。颂莲受过的教育和读过的书并没有从根本上改变她，反而从书上学到的知识用来施害他人，成为了封建势力的帮凶。

颂莲也从开始的叛逆到奴从，进入陈家后一步步争宠。在陈佐千的五十大寿上，颂莲为陈佐千准备羊毛围巾，微薄之力让她羞愧难当。颂莲想让在场的人看到自己的特殊地位，然而却失去了分寸。颂莲“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2]桌上的人都呆住了，陈佐千的脸涨得通红，一把推开了颂莲。颂莲在众人面前失了礼数，陈佐千也不买她的帐。颂莲深知自己不算个什么东西，如今已变得面目全非，也为了博取陈佐千的重视费尽心思。颂莲失宠后的日子与酒作乐。后来得知三太太梅珊与医生的奸情的时候，颂莲内心也曾挣扎过，自己今后的路到底该往哪走，是选择像卓云如同狗一样活着，讨好男人，还是像梅珊这样大胆快活。颂莲选择了醉酒，开始奴从这一切，她勾住陈佐千的脖子说：“老爷今晚陪陪我，我没人疼，老爷疼疼我吧。”颂莲看着陈老爷没有什么反应，她软瘫在陈佐千身上，嘴里说，“老爷别走，今天你想干什么都行，舔也行，摸也行，干什么都依你,只要你别走”。[2]颂莲说出了这些话，也是在为自己找出路，尝试讨好男人获得筹码。完全与她进陈府的初衷及其努力方向截然相反，颂莲已经被环境奴化了思想。

周围环境的一切对颂莲的打击更多是心理上的，后来当她自己有了生理之欲，在阴雨天常想起床笫之欢的时候，陈佐千无法满足她。颂莲转移目标终于暗示大少爷飞浦并希望得到某种回应的时候，飞浦的胆怯与退缩击败了颂莲心理需求的防线，在这大宅院里与她年龄相仿，三观相合大少爷飞浦原来是同性恋。颂莲认为梅珊在肉体与精神上的出轨，是自由的，是随心所欲的。梅珊被抓奸在床之后死而无怨的胆量与豪情，是颂莲徘徊在中间所不能及的。她已经没有勇气继续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内心经过强烈挣扎斗争最终选择了妥协认命。

颂莲疯了，是XXX新思想与旧社会旧观念的双重夹击影响。颂莲在思想深处不肯对自己迁就，又不得不向封建势力残留妥协自己。她在无法接受陈佐千无理的性要求的同时也必然会失去争宠的优势。在内心斗争矛盾和高压的精神状态下，亲眼看见梅珊遭投井死杀害，陈佐千问颂莲，你看见了什么？颂莲说：“杀人。杀人”颂莲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在井边徘徊嘀咕着“我不跳井，我不跳。”她羡慕梅珊实现了内心自然欲望的释放，但她没有梅珊面对死亡的气魄，只能深居宅中直至精神崩溃。

（五）倔强与愚蠢的女性–雁儿

雁儿是陈府四太太的丫鬟，是陈佐千暧昧的对象。在陈家大院中妻妾争宠，争欲，争权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雁儿作为丫鬟自始至终都没有荣升四太太的资格。雁儿认为自己本来已被老爷看中，可以成为陈府的姨太太。然而陈佐千却最终娶了颂莲进门，丫鬟的美梦被断送。

当雁儿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四太太迎娶进门，雁儿还与其他女佣一起嘲笑颂莲。当后来得知被抬进来的女学生就是四太太时，雁儿精神是备受打击的，自己的太太梦毁在这女人手里了，心里便滋长了怨恨。更可恨的是雁儿被陈佐千派给四太太做使唤丫鬟，同时雁儿心里也胆怯的。

厌恶颂莲的雁儿有着与颂莲一样倔强的性格。“颂莲说，你头上什么味？真难闻，快拿块香皂洗头去。……陈佐千拉高嗓门喊，别废话，让你去洗就得去洗，小心揍你。”[2]颂莲如此的霸道，让陈佐千老爷也偏袒着她，雁儿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作为丫鬟敢怒，而不敢言，哑巴吞黄连有苦说不出只有等待报复时机。心中的不快只能在背后给四太太晾晒的衣服上面吐唾沫，“她走到晾衣绳那儿，朝颂莲的白衫上吐了一口唾沫，朝黑裙上又吐了一口”[2]她用一种近乎粗鄙的方式向四太太进行报复。

雁儿是愚蠢的，才会被二太太卓云利用。卓云看出了雁儿和颂莲之间的仇怨，利用不识字的雁儿用小布人诅咒颂莲死。颂莲发现后，弱小无助的雁儿成为颂莲的发泄对象，在雁儿的住处小偏房里被颂莲一通翻得个底朝天，衣物铜板小玩意滚了一地。雁儿自始至终都处于一种不自知的状态，雁儿觉得是四太太阻碍了她的发展之路，天天诅咒颂莲。可她怎么会想到其实是那个吃人的封建制度，就算不是颂莲当上四太太，她也不会当上四太太。在陈府宅里，尊卑等级有序，丫鬟就是丫鬟，安分守己才是本性，心高气傲注定是悲剧收场。

雁儿也是倔强的，才最终加速了自己的死亡。雁儿最后死于吞食一张画着四太太画像的草纸。雁儿诅咒主子死，颂莲就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让雁儿吞食在马桶里的草纸。“雁儿哭了很长时间，突然抹了下眼泪，一边哽咽一边说，我吃，吃就吃。”[2]这一句“吃就吃”就是雁儿性格里面的倔强，不求饶也不服输，恨透了颂莲，才会在临时前还喊着颂莲的名字。她的怨、她的恨、她的怒全部都融进草纸里，撕心裂肺的干呕，一口一口往肚子里吞。

在这样一个极端男权主义的深宅大院里，生命如同一介稻草。雁儿的期盼也许是有一天也可以得到老爷的宠爱。“陈佐千有一次进门顺势在雁儿的乳房上摸了一把。”[2]老爷捏了她一下乳房就觉得老爷真对自己好，也难怪颂莲在雁儿死后只淡淡的说一句，“也没什么多哭的，活着受苦，死了干净，死了比活着好。”[2]

二、《妻妾成群》中女性悲剧形成的原因

（一）男权至上的观念

在《妻妾成群》中，男权至上的观念自始至终贯穿在这五位女性身上。以夫为尊的传统女性，不管是大太太毓如、二太太卓云、三太太梅珊、四太太颂莲、以及丫鬟雁儿都是被男权至上观念笼罩。

毛xxx曾经说：“妇女能顶半边天”。然而放眼整个中国几千年的历史，男权至上的观念在当时的人们心中根深蒂固。以此形成的“夫为妻纲”“三从四德”等封建礼教则将女性禁锢在畸形的封建牢笼之中。《妻妾成群》中的大太太毓如，就是一位封建制度的维护者。她做的一切都是以夫为尊，以陈府为天。但凡有谁做了有辱家门，不守规矩的，都会被她严厉呵斥。女性，完全沦为了男性的依附者和生殖工具。《妻妾成群》这篇小说则通过多个女性在封建家族中的悲惨命运，将整个畸形的封建社会血骨粼粼地展现出来。而陈府，就是整个封建社会的缩影。陈府里女性的悲惨命运，则是封建桎梏下大多女性的缩影。

在这种残酷的封建礼教之下，女性要想拥有在男权掌控之下的绝对地位，又取决于她是否能够传宗接代。“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香火需要后继有人，加上重男轻女的思想，生个男孩，成为了女性取宠，力争上游的重要手段。就连接受过XXX教育的颂莲，开始想讨好陈佐千，也想为陈佐千生一个男孩，想通过母凭子贵来获得更多生存空间。“她从心理上接受飞澜，也许因为她内心希望给陈佐千再生个儿子。男孩比女孩好，颂莲想，管他咬不咬人呢”。[2]颂莲就算生了儿子这种母凭子贵地位，其实也不过是男权之下的。这种地位是首先是服务于男权社会之下需要的，属于女性的一种自我慰藉。“女性是靠着男性来定义自我的，这种定义的被动性，就使得女性处于一种附属和被支配的地位，从属于男性。”[3]

中国古代存在男尊女卑的思想，重男轻女也是男权至上的体现。即使受宠，如同《妻妾成群》中二太太卓云生了两个女儿，地位仍不如大太太一样生个儿子稳固。这种令人窒息的残酷环境之下，女性非但没有在逼迫之下产生女性自我意识。反而开始女性歧视女性，为生个男儿以此为荣。长此以往，男权至上的思想也就根深蒂固，不可动摇。

《妻妾成群》中陈佐千就是男权至上的代表，手里掌握着整个家族的生杀大权。无论妻妾们如何勾心斗角，其实都不如他的一句话，一个脸色有用。三太太梅珊的死，是因为她与男人私通，违背了当时在陈府里男权至上的观念，以陈老爷为尊的原则。二太太卓云才会抓到致命把柄顺势铲除梅珊。男权至上的观念植根于她们的血液中，使得她们把斗争的目标，都放在身边的女性身上。每个人都为了引起陈佐千的注意，得到他的宠爱，而不得不孤军奋战，尔虞我诈。

（二）经济依附无法摆脱

《妻妾成群》中女人的在依附男人上面，更多的是对金钱的依附。在颂莲忍不住想要打听梅珊的来历时，“颂莲拍拍陈佐迁的脸说，是女人都想跟你。陈佐迁说，你这话对了一半，应该说是女人都想跟有钱人”[2]这句话中道出了女人更多的依附金钱，而不是依靠男人。

《妻妾成群》的时代背景是一个新社会与旧社会交替的时代，在这个时代中，民主自由与封建思想并存，新的经济模式冲击着旧的经济体制。女性解放思想，女子不再无才便是德。思想文化经济都是对旧社会条条框框的一个极大的冲击，然而这种冲击并不彻底。“形新神旧”封建思想仍然残留于中的女性之中，女性也普遍接受传统封建旧社会的价值观念。

在这种旧式社会，由于独特的经济体制，大家族的经济来源都是靠剥削底层下人而来。而一家之主又掌握着绝对的经济命脉，生存在这种富贵之家中，太太们无需为了生计操心，从而形成了一种无法摆脱的经济依附。书中即使大少爷陈飞浦做生意，需要资金周转，也需要通过陈佐千的同意。更别提府中这些个太太们，她们的吃喝，开销，完全由陈佐千掌握。因此在经济上也就无法独立，经济无法独立，也就更别提思想上的觉醒。

《妻妾成群》中的四太太颂莲是这个家族的“新”人。我们在探究颂莲为何会在做工与嫁人之间选择了嫁人，可以看出经济来源才是首要考虑的因素。她的父亲经营着一家工厂，如果不是工厂倒闭，父亲自杀，她接下来的所接触的，也许又是不同的人生。然而在当时新经济新文化新思想还未完全能够深入民心，新经济受旧封建经济的顽固阻碍，得不到明显的发展，因此时常让步于旧封建经济，这也是封建思想还能够在当时社会残存的原因。颂莲，明显就是新社会向旧社会的妥协之下的一个牺牲品。进了陈府中，当了四太太。她才发现，她和其他太太并没有什么两样，她也同样需要接受这些旧社会的条条框框，她也需要得到陈佐千的宠爱和注意，才能在陈府中生存。因此慢慢地，她接受的新思想，新文化，在陈府的勾心斗角中，逐渐褪去。经济开始依附陈佐千，依附于这个大家族中。家道中落的颂莲尚且如此，就更别提作为戏子的梅珊了，只能漂泊于京剧草台班，依靠票友的吃喝。还有来自小地方的丫鬟雁儿，只能入府为奴为婢，就连最后死去也是靠一点钱打发了去。

《妻妾成群》陈府太太们的狭隘的思想，靠有钱男人生活，经济无法独立。乃至成为整个男尊女卑封建思想的毒瘤。也正是这种绝对的经济权利，才使得男权至上的思想一直存在了几千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绝对的经济权利便产生了更多的权利，因此男性的地位在封建社会中也就无法撼动，经济依附于男性的封建社会女性，也就无法从根本上从获得独立。

（三）女性群体互相残杀

在《妻妾成群》太太们争宠上位过程里，写的更多是女性与女性之间的残害。在这场壮烈的争宠战中，大太太毓如逃避现实、三太太梅姗被投井而死、四太太颂莲疯了，而二太太卓云在自以为争宠成功之时，五太太文竹来了。因此在这场争宠战中，最激烈的就是卓云与梅珊的较量。卓云不惜一切代价想要自己的孩子早在梅珊的孩子前头出生，使用堕胎药残害梅珊失败后，竟然自己尝试催产针。阴险计谋害人害己。在残酷的封建体制之下，她们只能是一朵朵被摧残的鲜花。

“《妻妾成群》中，包括丫鬟雁儿在内的陈家大院的女人们，她们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宿命。却又不约而同的依附着陈佐千这棵枯藤，为了争取那一点点可怜的生存空间而同类相残”。[4]她们看起来可爱，可怜，却又像弱不禁风的花儿一样，从一开始便被赋予了不幸的人生。

女性群体在互相残杀中以生命为代价。卓云明知道揭发梅珊的私情，梅珊必然会死。但卓云为了铲除异己，稳固自己的陈府中的地位，不惜夺命上位，丧心病狂。梅珊在这座深院高墙中不仅要防止陈佐迁的线人，还要时刻提防着身边任何一个为了争宠上位的女人。因为女性也会因为争宠毫不留情，互相残害，置之死地。所以归根结底，还是来源于陈府杀人的封建礼教制度。

女性群体在互相残杀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为目的。颂莲从一个接受了新教育思想的大学生，被迫嫁到了陈府中，逐渐被旧社会奴化，也参与进了这场厮杀之中。颂莲为了报复，剪头发故意手抖剪伤了卓云的耳朵，开始联合其他太太对付二太太。当颂莲得知雁儿扎小布人诅咒她，用经血在草纸上画她的画像咒怨她的时候，还在书上学了一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逼雁儿吃下草纸，最终让雁儿染上伤寒丢了性命。书上学到的知识没有让颂莲思想开化，这套方法却用在了女性群体互相残杀之中。

然而我们从整个宏观的角度来看，一个毫无依靠的女性，深处在一个充满斗争的狭隘环境中。处于环境所迫，她们开始了算计，开始了争宠，开始了一系列残忍的厮杀。“任何抗争也只是在承认男权思想之上女性之间为了保全自己的争权夺利和相互倾轧。”[5]这场厮杀看似最后应该会有一个集“三千宠爱在一身”成为人生赢家的女人。然而这场斗争并没有停止，五太太文竹的出现，讽刺了在畸形的制度下，任何的挣扎与残杀都是苍白无力的。时代使然，环境使然，争宠的斗争永远不会停止。因为她们所谓的“争”，本身不是她们自己，也不是她们自己的人身自由，更不是她们的思想自由，而是男权至上所需要的社会结构，在无形中置人于死地。

同样，在没有自身意识的觉醒下，在没有敢于去撼动男权至上这座大山的意识下，任何的争夺，算计都是毫无意义的。“在那样一个男权笼罩下的社会，变成了想要抗衡又不敢抗衡并不自觉沉沦的矛盾人物。”[7]“陈家大院就像一个大泥淖，无论是敲着木鱼念经颂佛的大太太毓如，还是慈善面孔蝎子心的二太太卓云，还是口无遮拦的三太太梅珊，还是从纯洁到杀人者的颂莲，都是这个大泥淖里的花朵。”[8]你是我活的斗争还在持续上演，让人同情又可悲

三、《妻妾成群》中女性悲剧形象给当代女性的启示

《妻妾成群》在女性解放运动的背景下探究这一群女性的生存悲苦境遇及其文化意义，呼唤女性的自省精神，对现代女性有现实意义。

“生活，原如鸟贩子手里的禽鸟一般，仅有一点小米维系残生，绝不会肥胖；日子一久，只落得麻痹了翅子，即使放出门外，早已不能奋飞。”[11]鲁迅《伤势》笔下的涓生和子君。不同于苏童《妻妾成群》中的旧时代女性。子君是一个完全拥有XXX思想的人，她不顾家庭反对敢于追求爱情，是所谓的“五四式的青年”，她最终也自杀了。在自由的婚姻状态下，子君的生活也没能摆脱悲惨的结局。她没有尔虞我诈的争宠之战，没有陈府那样深宅大院的束缚，也没有封建礼教思想的禁锢。但是她的生活也如牢笼一般，充满了不幸。于是我们不得不问：女性，在当代社会解放，思想解放的今天，应当充当什么样的角色，才不会酿成个人的悲剧，婚姻的悲剧，以及社会上整个女性的悲剧？其启示性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

（一）解除思想上的自我禁锢

在《妻妾成群》的女性形象中，她们在思想上还是男权至上的观念，自我禁锢只能依附男人，依附金钱。传统男权主义思想与男权社会现实对于女性的双重压迫依旧存在。“从古至今，从西到中，在社会中女性到底处于什么位置？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给出了明确的答案：第二性。”[8]这些对女性性格的刻板印象，也就表示者女性处于第二位，从属于第一位男性。

女性需要有平等意识。《妻妾成群》中的颂莲接受过新式教育，也读过很多书。但遗憾的是，教育和读书并没有培养出一个独立、自尊的女性。正如颂莲所说：“我就不明白女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就像狗、像猫、像金鱼、像老鼠、什么都像，就是不像人”[2]然而自我反省也是止于此，思想的禁锢是极其可怕的。即使在今天，社会生产力的急速发展，思想随之解放、恋爱自由、婚姻自由，然而许多女性仍在婚姻中充满了不幸，为何？没能从思想自我解除，认同女性应该是独立的个体，不受社会与男性的支配。婚姻的解放不代表着思想的解放，婚姻的自由不代表着自己的思想的自由。而要真正实现真正的自由和解放，打破思想上的禁锢，就得有平等意识。即使这个社会上已经在提倡男女平等，但是仍然存在各种各样的不平等的现象。例如生育权，例如就业权，例如家庭地位等，其实追求男女平等的权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从思想上彻底抛弃旧观念。女性面对社会中不公平待遇，面对男权思想的压迫和传统思想的束缚，敢于坚持自己的独立思想，拒绝接受不合理的习俗。千百年来女性的价值一直被男性社会所审视、评判，相夫教子、忠贞贤良、贤妻良母，女性的自身需求被忽视，自身发展被限定。《妻妾成群》中颂莲自我反省了一段话，“她想女人是多么奇怪啊，女人能把别人琢磨透了，就是琢磨不透她自己。”[2]。要解除这种烙印，就得从思想上彻底地抛弃旧观念，打破思想上的禁锢。“透过女性生存的表象而探究其文化意义的潜流，呼唤男性中心文化下女性的自省”[6]在思想要解除束缚，打破思想的束缚，努力争取自己的一席之地。

（二）实现经济上的独立

在《妻妾成群》中，陈府的女性都没有经济来源，靠着陈府的生计，没有钱谈何独立。思想独立是经济独立的基础，而经济独立是思想独立的保障，经济独立才能给予女性思想独立的底气。

解除对他人经济上的依附性，实现自我经济独立。《妻妾成群》中当颂莲的继母跟颂莲摊牌的时候，继母让颂莲做出抉择，是选择做工还是选择嫁人，她想的是嫁给富贵人家。即使是做个小妾，也至少可以衣食无忧下半生。这种依赖性，注定她不可能够实现经济独立，没有经济独立的她，即使带有自我意识的嫁进陈府，也难免在陈府这个旧集体中开始失去自我，开始接受旧礼俗。身处在封建家族中的畸形生活，缺乏经济独立，仅存于她内心的一点叛逆精神，是微不足道的。而当代的社会中，许多经济上依赖于男方的女性，其实又与颂莲何异呢？正如苏童自己说：“我写的颂莲，有可能是三百年前，也有可能是两百年后”，我们在看这种非常规的人物命运，非常规的人物心态去探讨人性，在这个时代中仍然具有稳定的连贯性。

在古代，由于生产水平的低下，大多生产需要的是男性。男性在经济上也因此占据了封建社会生产的主导。《妻妾成群》里陈府中无论哪位女性，一旦离开了陈府她们就无法享受优越的生活条件。除了因为世俗的眼光之外，个体的享乐主义远高于吃苦耐劳的社会主义。颂莲也因为家道中落，不得不嫁给陈佐千。这种为了维持生计的婚姻，其实就是张爱玲笔下的“长期卖淫。”可见实现经济独立，对现今的女性来说，何等的重要。也只有经济上的独立，保障了自己的物质需求，才能满足于精神的富足，才能实现自我价值。

在当代社会生活，经济无法独立的女性面对离婚，正如电视剧《我的前半生》中的富太太罗子君，丈夫出轨后她内心矛盾最终选择结束婚姻。离婚后的她没有衣食无忧的生活，失去了原本富太太的享受。对于没有经济来源，生活质量一下子跌入谷底。反观有多少没有经济支柱的女性离婚后无法维系原本生常的生活，又有谁有勇气跳出婚姻的牢笼呢？那么，下场又与陈府太太们差多少呢？

现代社会一夫一妻制的实现，是男女走向平等的一个重要标志，是女性主体意识的觉醒。至少在婚姻上，女人，不再需要争宠。然而张爱玲说：“结婚若是为了维持生计，那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10] 在当代，许多女性的不幸，来源于婚姻的不幸，而婚姻的不幸，大多来源于经济无法独立。更多的依赖男性，没有了话语权，不能与男性处在一个相对平等的平台交流。在如今的社会，晚婚晚育甚至是丁克婚姻的也越来越普遍。女性开始不着急嫁人，先让自己有资本，有能力才拥有随时随地的主动权。女性参与社会分工，忙于自己的事业，从而实现经济独立，经济独立是解除思想禁锢的物质保障。

四、结语

通过对《妻妾成群》中五位女性悲剧命运及其原因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不管是大太太毓如、二太太卓云、三太太梅珊、四太太颂莲、抑或是丫鬟雁儿的人生都是彻底的悲剧，也是社会的悲剧。作者通过五位女性性格上的各种悲剧，抨击了一夫多妻制的旧式婚姻，控诉了封建礼教迫害生命且摧残人性。苏童关注的中心始终是人性，女性悲剧命运的背后深藏着不被人关注的中国封建礼教吞噬人性的恐怖景象。苏童对人性思考的同时，也对女性命运进行独立探索和思考，更加深刻地解读了女性生存悲剧。

参考文献

[1]苏童.红粉[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1992.

[2]苏童.妻妾成群[M].第1版.重庆：重庆大学出版社,2015.1-83.

[3]孟庆楠.女性主义批评视阈下《妻妾成群》中的女性形象[J].产业与科技论坛，2019（18）.

[4]王娟.浅析苏童《妻妾成群》中的女性悲剧[J].《文学教育（下）》，2017（9）.

[5]王丝倩.从《妻妾成群》中观照男权主义社会制度下的女性悲剧[J].《名作欣赏》，2014（2）.

[6]林舟.女性生存的悲歌[A].苏童研究资料[M].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7.

[7]李爽,高晓梅.《妻妾成群》中男权阴影下的女性形象分析[J].产业与科技论坛,2017（16）.

[8]张静雅.泥淖里的花朵——试析《妻妾成群》里的女性形象[J].新丝路杂志,2015(11).

[9]张卫凤.《我的前半生》的女性主义思想解读[J].《大众文艺》，2018（8）.

[10]张爱玲.《倾城之恋》[M].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2.187.

[11]鲁迅.《鲁迅文集》[M].第三版.北京：京华出版社，2009.171.

致谢

在本文完成之际，我的本科生活也即将画上句号。在东莞理工学院城市学院度过的时光充实且愉快。在这里，我遇到了许多有学者风范的老师，在他们身上我学到了很多做人做事的道理，他们将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在此，我想对学业上给予过我鼓励和帮助的老师，表达我诚挚的感谢。我衷心地感谢我的论文指导老师，老师。在论文写作期间，老师在繁忙的工作和科研中对我的论文从题目的选择到大纲的拟定再到论文的完成，老师无疑都付出了许多心血，我才得以顺利完成我的本科毕业论文，向讲师致以诚挚的谢意。最后感谢东莞理工学院城市学院对我的辛苦培育，为我提供良好的学习环境，使我学习到了大量的专业知识；感谢学习的领导、老师给予我的帮助与关怀，在我有任何困惑时都能第一时间为我解答；感谢父母对我的支持，我才能顺利完成自己的学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