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西文化视野下吝啬鬼之形象比较 ——以严监生与葛朗台为例

摘要

在中西方文学作品中,通常认为夏洛克、阿巴贡、葛朗台与泼留希金为西方的四大吝啬鬼,而在中国,《儒林外史》中的严监生也被认为是较为典型的吝啬鬼代表之一。综观前人,我们发现葛朗台与严监生这两个人物即便生活在不同国度,不同时代背景,不同文化影响下却有惊人的相似点。通过一系列的人物行为性格的分析对比后,我们又发现两人之间的不同之处,为此,本文对两个典型人物进行深入的分析对比。

关键词:葛朗台 严监生 吝啬对比

在中西方文学作品中,吝啬鬼形象是世界文学长廊中一个重要的人物类型。西方著名的吝啬鬼普遍认为有四个,分别是:莎士比亚(英)的作品《威尼斯商人》中的夏洛克、莫里哀(法)的作品《悭吝人》中的阿巴贡、巴尔扎克(法)的作品《欧也妮·葛朗台》中的葛朗台以及果戈里(俄)的作品《死魂灵》中的泼留希金。不约而同的在中国的文学作品中中国的作家也创造出了四个著名的吝啬鬼,他们分别是是:钱钟书所著《围城》中的李梅亭、徐复祚所著《一文钱》中的卢至、《庄子》里的监河侯以及吴梓敬所著《儒林外史》中的严监生。他们的共同特点都是守财、吝啬,不同人物的不同行为表现使吝啬鬼的形象在我们的脑海里留下了不可磨灭得印象,尤其是葛朗台与严监生在死前的行为表现得极为类似更加具有可比性,故而本文,主要以葛朗台与严监生为例通过分析不同时代不同文化背景下作家对吝啬鬼形象创造的异同进行比较。

一、吝啬的共性

(一)吝啬成性

无论是中国的吝啬鬼还是外国的吝啬鬼,爱财如命是他们的共同特征,为了金钱他们可以不择手段,漠视亲情。金钱,就是他们的生命,就是支撑着他们生活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生命之中最重要最珍贵的东西,没有之一。

《欧也妮·葛朗台》中的老葛朗台就是一个对金钱有着疯狂欲望的人,他把爱财如命,吝啬成狂的人物特质体现得淋漓尽致。他原本是索漠城里的箍桶匠,因为懂得搞投机买卖,预计得“像天文学家一样准确”,使他成了索漠城的首富,但即便他拥有约1700万法郎,也无法改变“葛朗台先生是只老虎,是条巨蟒,他会躺在那里,蹲在那里,把俘虏打量半天再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的钱袋,倒进大堆的金银,然后安安宁宁的去睡觉”的守财吝啬本质。[1]

那么葛朗台到底吝啬到什么程度呢?他家财万贯,但是他那阴森森的老房子里连楼梯踏级都被虫蛀坏了,他也不肯拿钱出来修理,每顿饭的面包和其他食物,每天要点的蜡烛,都由他亲自分配,一点儿也不能多。晚餐后,全家人挤在一个屋子里,就是为了只点一支蜡烛。有亲戚来了,也不会舍得加菜,而是叫佃户拿乌鸦来做汤喝。对待妻女也是苛刻吝啬到极致,冬天,不让妻子生火取暖,还美名其曰“拉·裴德里埃家里的人多半是铁打的。”尽管他的妻子给他带来的巨额的遗产,但他给妻子的零花钱“每次从不超过6法郎”,还念念不忘给女儿的金币,总要女儿拿出来给他欣赏或者说给他核对金币的数额,当他知道女儿把这些金币送给了查理的时候,他暴跳如雷,破口大骂,把女儿关禁闭,心安理得地让女儿挨冻,吃冷水面包。在妻子病重时惺惺作态地向医生请求救救妻子,但却以最高“两百法郎”为限,这在葛朗台的财富中少得根本排不上号儿。可是,他也是确实希望妻子能痊愈的,“因为她一死就得办理遗产登记,而这就要了他的命”。所以,在太太死后,他还来不及穿上丧服就急着逼迫女儿放弃财产继承权,当女儿同意放弃的时候,大喊到“孩子,你给了我生路,我有命啦”。

而在中国文学作品中,严监生的吝啬形象也令人十分地印象深刻。尽管严监生拥有着10多万两的积蓄,却也“日逐夫妻四口在家度日,猪肉也舍不得买一斤”,只有在他的小儿子想吃的时候“在熟切店内买四个钱的哄他就是了”。请人帮忙,从早忙到晚也不肯给人一碗饭吃,欠了厨子、屠户的钱也不肯还,还拿着空的借约找着要利钱,即使带病也“每晚算账,直算到三更鼓”, 病倒卧床不起了也还“想着田上要收早稻”,派了人去看“又不放心,心里只是急躁”。

虽然他知道妻子王氏有自己的私房钱,也不管王氏对这笔钱如何支配,但他始终还是想着的,还是在心里算计着这笔钱的,当他看到猫将酒坛子打碎后,露出的一封封用桑皮纸包着的五百两银子时,他的表现是这样的“我说她的银子哪里就肯用完了,这都是历年聚积的,恐怕我有急事好拿出来用的”,说完便痛哭流涕。难道这不是因为他感激王氏死了还能给他留下五百两银子而落下的泪吗?

(二)临死前细节

慷慨的人形象各异,吝啬的人大都相同。要说两个人物最相似的地方当数临死前的片段,西方那位老先生的“镀金十字架”与东方这位的“两茎灯草”可谓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82岁时,葛朗台患上了疯瘫症,于是他的田产管理只能由女儿参加。但即便他不能走动,为了“财产安全”,他也一定要坐在转椅里亲自指挥着女儿把一袋袋的钱密封好。每当他的女儿将储金室的房门钥匙交还他时,他就会小心翼翼的把它藏在背心口袋里,并不时用小手抚摸着。在葛朗台临终前,他让女儿把黄金摆在桌面上,好像一个刚知晓观察的孩童一般,一直用眼睛盯着那些金子。[1]他说:“这样好教我心里暖和!”文中有一个片段描写令笔者影响深刻,那个片段是这样写的: “本区的教士来给他做临终法事的时候,十字架、烛台和银镶的圣木壶一出现,似乎已死去几个小时的眼睛立刻复活了,目不转睛的瞧着那些法器,他的肉瘤也最后的动了一动。神甫把镀金的十字架送到他唇边,给他亲吻基督的圣像,他却作了一个骇人的姿势,想把十字架抓在手里,这一下最后的努力送了他的命。”[4]在葛朗台断气之前对他的亲生女儿欧也妮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十分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他的吝啬,“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帐!”你看,他守财奴的吝啬本质“从生到死都没有改变”。 他一生为了金钱而苛刻地对待自己,对待家人,死的时候惦记的依然不是人而是他的钱财,这样的人是要有多么地爱财才会到如此连死都想要用金子来为他送葬的地步啊!

再来看看本文的主人公二——严监生,他临死之时的片段描写是这样的:伸着两个指头,总不肯断气,家人们都在猜测着他伸着的这两根手指是什么意思;有说两个人的,有说两件事的,有说两处田地的,众说纷纭,但都不是严监生内心的意思,唯有他的继弦——赵氏猜中了他于是分开众人,走上前道:“爷!只有我能知道你的心事。你是为那盏灯里点的是两茎灯草,不放心,恐费了油。我如今挑掉一茎就是了。”说罢,忙走去挑掉一茎。当亲人们看到这一幕后再看向严监生时,只见他点一点头,把手垂下,顿时就没了气。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人在临死之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所做的行为都是最体现人的,上面两位在弥留之际,仍然挂念着这一世积累的,留存着的金钱,你看,在金钱的压迫之下,人性都变得如此的扭曲、变态了。

二、吝啬的个性

虽说葛朗台与严监生两人都是吝啬成性,但是在很多细节里还是可以看出来,严监生与葛朗台的吝啬相比之下可谓是“小巫见大巫”,严监生虽然吝啬,但是他在对待别人的很多时候也还是大方的,是克己不克人;但是葛朗台的吝啬,确实带有掠夺色彩的吝啬,是克己又克人的,具体从对待亲人与金钱的态度之中进行比较。

(一)对待亲人的态度

金钱的奴隶——葛朗台,在对金子的崇拜之下,泯灭了最根本的人性,将亲情践踏得面目全非,对金钱的趋之若鹜。他对于弟弟的破产自杀一事的态度中是冷漠的,甚至把远在巴黎的弟弟的债主们玩弄于鼓掌之下,耍的他们团团转,在此事中还不忘大捞一笔。虽然记下了弟弟的债务,但是却不打算替弟弟还债,而是让侄子查理去印度冒险替父还债。

葛朗台太太虽然给葛朗台带去了巨额财富,但是换来的确实葛朗台的刻薄虐待,“一件衣服照例也得穿上一年”,给妻子零花钱却又想方设法地“借”回去,直到“借”完了,才会让妻子安静几天,妻子病重时,他首先想的是请医生治病需要花去多少钱,在医生面前虽然说想要医治妻子,但是句句不离钱,竭力表现出自己没钱用来医治病重的妻子。

对待子女,葛朗台更是不近人情。他不把女儿欧也妮当成是人而是物品——能给他带来财富、金钱的物品。当他看到女儿的的黄金梳妆盒时,竟“瞪着金子的眼光,纵身一跃,像猛虎似的扑向金盒”。逢年过节他也会给女儿金币,但是到元旦就要女儿把所有金币都拿出来给他看。得知女儿的金币赠与了他人之后便开始虐待女儿。他还会利用女儿的追求者为他鞍前马后,最后断送女儿的青春、爱情。

相比之下,严监生对待亲人的态度,那可是非常之具有人性的。尽管家里节俭,很少大鱼大肉,但他的宝贝儿子想要吃肉时,总会毫不心疼地去熟食店买四个钱来取悦他。他从不过问妻子的钱财,尽管他清楚妻子每年存有自己的私房钱,而且数目不小。当他的妻子王氏病重时,“每日四五个医生,用药都是人参、附子”。在他看来,王氏是他的贤内助,曾掉下泪来说“: 如今丢了我,怎生是好”。对于妻子的身后事绝不含糊,“修斋、理七、开丧、出殡,用了四五千两银子,闹了半年。”[7]严贡生作为他的哥哥惹上官司一走了之,但他并没有斤斤计较,自己花钱帮他了结,打点一切。为了扶正赵氏,不惜花出银子给两位舅爷,临终之际,向舅爷托孤之时,也很是舍得地花去了大钱。

(二)敛财的手段

葛朗台的财富一开始是来源于继承,但是为了挣得更多的财富,他非常擅于理财。在共和XX时期,他就懂得以廉价来买得当地最好的葡萄园、修道院和田地。在他拥有了资本之后通过资本轻易地就从政了,然后步步高升当上了索漠区的行政委员,然后趁职务之便更疯狂地掠夺财富,最终终于成为了拥有170万资财的超级大富翁。虽然如此,但他并没有停止财富的累积,而是非常“上进”地利用一切可以捞取金钱的机会,继续积累财富。他每天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半夜里关在密室中守着黄金,数着黄金[14]。

葛朗台的一生就是为了金钱而在奋斗。钱在葛朗台的心目中,就是活着的支撑。为了赚钱,守钱,他表现出丧心病狂、非人性的一面,亲情,友情,爱情,在他的世界里一文不值。只有钱能给他带来安全感,“他们仅仅是为了安全而活着,可悲的是,他们将攻击欲发展到极致,又都集中体现在吝啬行为上,从而把贪婪和占有欲推向极端,占有金钱就成了他们生活的全部”,金钱就是他的上帝,[15]他的职责就是守着金钱过活,当失去金钱时,也就意味着他空虚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严监生对金钱的态度是很一目了然,他的财富基本上来源于继承,他不像葛朗台那样懂得投机,他认为那是冒险的行为,所以他就只能非常保守地靠着租金或者稍微地压榨、赖账来保住他所拥有的金钱。虽然他非常吝啬,但是实际是他支配钱,而不尽然是让钱支配他,他知道在哪里应该花钱, 哪里不应该花钱,他的节俭也是对自己苛刻,没有要求过其他人。王氏是严监生的正室,他知道王氏有自己的私房钱,却从来不过问王氏对这笔钱的开销和用度。严监生没有像葛朗台那样沦为金钱的附庸工具,他懂得怎样支配金钱,发挥金钱的作用。严监生是中国封建末期的地主阶级,在那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 高”的年代里,他表现出来的个性特征却是慷慨,有人情味,他不像葛朗台那样刻薄、冷漠、无情,在他的头脑中,家庭比金钱重要,为了维护这个家庭,他不惜银两买通两位舅爷,差钱打发官差。他心里还保留着儒家的道德规范,在他临终托孤时,希望自己的儿子可以考取功名,入仕为官。在他眼里,钱是社会活动的工具。所以他得守住这份老祖宗留下来的财富。

(三)人物性格成因

1、葛朗台的人物性格

在葛朗台心中金钱高于一切,只有金钱才能带给他带来快乐。就算是要死了也要死死地盯着金子,并且打心眼儿里就觉得只有金子才能温暖他的心窝,所以当神父把镀金的十字架放在他唇边的时候,他拼尽全力想把它据为己有,并为此付出了一命呜呼的代价。葛朗台穷尽一生去搜刮金钱、守护金钱,甚至当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他惦记的不是陪伴自己一生亲人而是折磨了他一辈子的金钱。金钱已经严重影响了他的灵魂,扭曲了他的人性,使他变成了一个疯狂的狡诈的吝啬鬼。

说他是冷血动物一点也不为过,因为在他的眼里金钱就是他唯一的亲人,其他的所有人在他眼里只是他用来获取金钱的工具,所以他对所有人都不带一丝感情,薄情寡义,尖酸刻薄。 当葛朗台一家得知弟弟破产自杀一事时,他的妻子和女儿都感到悲痛万分,侄儿查理痛哭流泪,但是葛朗台却没有一丝的悲伤,反而为妻子和女儿的行为感到不解,并认为查理的行为非常没出息。当得知查理是个身无分文的穷亲戚时,为了不浪费自己家的面包和蜡烛,葛朗台毅然地把还沉醉在丧父之痛中的查理赶去印度,当知道妻子重病在身的时候,葛朗台却为了不用浪费钱,迟迟不肯请医生来为妻子医治。当得知女儿把金币送给了查理的时候,狠心地把女儿软禁在房间,让她挨冻,每天只给她水和面包。由此体现葛朗台的冷血无情。[13]

2、严监生的人物性格

严监生死时的一幕总会让人和吝啬挂钩。但是认真想想,在自给自足的封建小农经济社会里,人们的主要活动内容之一是积累和保护财产。尤其在中国这样历史悠久的封建的农业大国里,这种现象更为突出。甚至有时候很难分得清楚吝啬和勤俭持家之间的区别是什么。为了守住家业,严监生要操持一大家子的生计,一直勤俭持家,甚至为了“勤俭”连自身的健康都顾不上。严监生一辈子不偷不抢不骗,靠自己的精打细算,一步步走到现在。他作为一个本分的财主,吝啬是有着必然性的。

作为当时社会的一个上过国子监的监生,身上有着被典型的科举制度毒害的读书人身上的胆小懦弱。他临死前,向王德、王仁托孤的一段遗言中,我们可以轻易地发现严监生这样的性格:“我死之后,二位老舅照顾你外甥长大,教他读读书,挣着进个学,免得像我一生,终日受大房里的气。”当时封建科举制度下人们认为只有考上进士才能飞黄腾达,衣食无忧。所以严监生一直对自己儿子抱有中个进士的深切盼望。他把自己屡次为中举,当作是终日受大房气的原因。

在社会等级森严的封建宗法制度下,家庭中的关系也是一样存在阶级分化的。严贡生作为哥哥可以横行乡里,是个十足的无赖。可“长兄如父”就算哥哥再恶毒,严监生对哥哥还是怀着敬畏之情的,所以当哥哥惹了祸时,他首先想的只是尽快解决此事,而不是对哥哥进行埋怨。就连正妻王氏的两个兄长,严监生也是有些惧怕的。这种看似矛盾的思想性格,让严监生的形象看起来更加真实可信。因为上头还有兄长,而兄长不时的惹祸,自己又懦弱无能需要妻哥出谋划策,儿子幼小以后还需要家里人的照顾扶持,事事都需要付出银两,所以严监生只能在付财的同时想尽办法保财。

三、造成严监生与葛朗台吝啬本质的原因

(一)文化因素的影响下造成严监生与葛朗台吝啬性格的原因

中国的封建家族制是以忠孝为核心的儒家文化,它强调个人的伦理责任和义务,将个人束缚在严密的伦理体系之中;而以博爱为核心的基督教文化则强调个人的奉献与牺牲,将个人置于爱上帝、爱他人的伦理规范之中。儒家文化善于将个人的心灵束缚于君臣父子伦理规范之中;基督教文化虽然注重忏悔祈祷等仪式,但在平等博爱的光照中却存在着个人自由的更大空间。[2]注重血缘的儒家文化个人与社会发生关系往往都是通过家族因为家族几乎等同于社会,反之,强调博爱的基督教文化个人与社会的交往常常都是通过教会,因为个人往往以教会为中介构成社会关系,。相比较而言,儒家文化比起基督教文化更加重视与强调家的概念。在“家”本位的儒家文化中国家的观念明显淡于家庭、家族的观念,往往与“忠”、“孝”混在一处。

葛朗台是从一个穷小子白手起家的,他是从苦日子里过过来的,并且这个人物是在西方宗教文化背景之下产生的,这个宗教背景就是基督教。基督教最重要的基础教义是原罪。“原罪”是由人类的始祖亚当夏娃在伊甸园而犯下的,所以作为亚当的后代,人类从一出生就背负着“原罪”。因此,人在出生之后的所有活动都要以赎罪为前提——只有笃信上帝,才能获得灵魂的拯救。于是禁欲主义开始出现并成为获得上帝原谅的方法。在《欧也妮·葛朗台》里葛朗台正是禁欲主义最为明显的代表性人物。他不会不劳而获,而是通过自己狡猾的手段搞投机买卖。

葛朗台虽然拥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财富,但是他却压抑着自己的享乐之欲,决不会允许自己和家人肆意妄为,挥霍无度。葛朗台从不买肉,不买面包也不会主动邀请别人到家中做客,“把时间消耗在社交、闲聊、享乐甚至超过健康的所需六到八小时在睡眠上,绝对是该谴责的。”但是无论从新教还是传统基督教的禁欲主义来看,葛朗台显然不是一个诚心的基督徒,宗教的存在只是为他的需求存在而存在,在他身上不仅拥有着传统基督教自律的一面,同时也有着新教求财的一面。从葛朗台将财富看的重要到近乎偏执的态度,可以知道在他的观念之中,即使是自律的一面其目的也是为了获得更多的财富,求财便成为了他人生存在意义的唯一目的。

葛朗台是生活在法国社会状况急剧变化的时期,当时的法国阶级斗争十分复杂,资本主义开始兴起,资产阶级逐渐形成并日益活跃。以路易·菲利普为代表的金融贵族占据着社会的统治地位。[22]这些贵族不择手段地掠取财富使得大批中小资产阶级面临着破产的威胁,由此引发了法国各阶级对七月王朝统治的不满,各阶层纷纷起来抗争。

于是,资产阶级逐渐取代贵族阶级成为社会的主宰。葛朗台作为新兴资产阶级的代表,他从一个箍桶匠到成为受到索漠城百姓敬畏的首富的这一段发家史即是资产阶级发家致富的血腥之路。

在资产阶级的统治下,拜金思想盛行,金钱成为整个社会唯一的特权,所以即便是贵族王权也想要与富有的资产阶级联姻。因此造就了葛朗台的吝啬,只有钱才是当时社会的老大,只要有钱不管你是贫民出身还是贵族出身你都将会受到万人敬仰,所以,葛朗台疯狂地掠夺财富,成为不折不扣的铁公鸡。

严监生出生在中国的封建社会时期,明清时期,资本主义开始萌芽手工业和商品经济变得发达起来,虽然当时社会还是流行着“重农抑商”的风气,但依然阻碍不了工商业的快速发展,于是,新兴的商品经济较于传统的农业经济能使商人更快地获得财富,再加上“士农工商”的社会地位排位,对于一位传统且保守的地主而言,其社会地位本身就不如那些有一点功名的穷酸书生而且又没有资本主义者的发财手段,使得严监生只能通过“吝啬”的行为来保住自己的财产。

严监生生活的大环境里,科举盛行,功名的高低不仅决定了个体的社会地位甚至决定这个个体的自尊,明清时期的科举制是中国史上最禁锢人思想的文化制度,虽然它打破了豪门士族对官员选拔权的垄断,但却从某种意义上摧残了人的精神。“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成了普遍的社会风气。科举制把官本位的心理倾向和价值追求推向了极点,功名身份存在着森严的等级制度,“学而优则仕”的价值取向深深扎根于民族灵魂中,深刻地影响了当时人们的物质与精神生活。这就是为什么严监生终日受大房里的气的原因,其兄严致中捐得一个贡生,而严监生仅仅只是监生,社会地位不如严贡生高,因此终日受兄长的气。严监生明白自己这一辈子是不能在仕途上有所展望的,所以他把所有的期望都放在了唯一的儿子身上,所以才会出现严监生在临死前向二位老舅王德王仁托孤的无奈之举,这恰巧证明了严监生的为保财而舍财。

由于社会地位低,严监生非常需要用金钱来维系自己的利益,因此决定了金钱对于严监生的重要性。在严监生所处的时代,功名是每一个读书人追求的终极目标,每一个有功名的士人甚至是读书人都是处在社会的顶层的,而严监生仅仅是一位地主,社会地位不高却又和不得不与上层社会有交集,当他的切身利益收到威胁的时候就需要用金钱来解决,这就造就了严监生独特的舍财保财的矛盾的吝啬鬼形象。

(二)作者的创作动机

马克思的《资本论》指出:“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历史时期,——即每个资本主义的暴发户都个别地经过这个历史阶段——致富欲与贪欲作为绝对的欲望,占统治地位”[9]《欧也妮·葛朗台》的作者巴尔扎克生活在19世纪的法国。这时正是法国社会XXX交替更迭,资产阶级开始登上历史舞台的时期,这一阶段的主要特征是社会财富分布不均,阶级矛盾突出。作者创作《欧也妮·葛朗台》的意图正是以小说的视角反映当时的社会生活,突出贵族阶级与资产阶级之间的矛盾,把矛头直接指向法国复辟时期社会地位日益上升的资产阶级充满掠夺性的罪恶敛财行为。在对葛朗台的人物塑造中,巴尔扎克赋予了人物一个典型的资产阶级暴发户形象,或许是因为受到了自己生活经历中潜移默化的影响,把父亲的形象带入到人物中,才能将人物刻画的如此入木三分。

通过写葛朗台的发家史,对金子的崇拜程度以及对金钱掠夺上的残忍手段和尽管葛朗台是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资产阶级财富掠夺者,也并不影响他因为财富之多而成为那个时代备受人们追捧和敬畏对象的事实,并以此来反映了现实的上层贵族社会的真实情况。讽刺了当时商人的自私自利,唯利是图,冷酷无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只有冰冷冷的交易关系,真实地写出了当时社会的阴暗面。因此,葛朗台式的贪婪、吝啬正是那个时代赋予人们的烙印,而新生资产阶级取代旧贵族开始主宰社会,在原始积累时期就慢慢地暴露出了掠夺和吝啬的本性就是作者想要表达的意图。

与巴尔扎克不同,严监生所属《儒林外史》的作者吴敬梓是生活在一个康乾盛世时期。这一时期虽是盛世,一派繁荣,但却抵挡不住历史进步的洪流。此时, 资本主义萌芽产生,封建制度日益僵化,从上至下,都沉湎于表面的繁荣,始终有着莫名的天朝至上的优越感,思想陈腐, 排斥外来的进步思想。在这样的社会风气之下下,人人都满与现状。

吴敬梓出身于仕宦名门,从小便接受良好教育,成年后,因为随父亲到各处做官而有机会获得包括官场内幕的大量见识。22岁时,父亲逝去,家族内部因为财产和权力而展开了激烈的争斗。[5]经历了这场变故,吴敬梓既无心做官,对虚伪的人际关系又深感厌恶,无意进取功名。安徽巡抚推荐他应博学洪词考试,他竟装病不去。他不善持家,遇贫即施,家产卖尽,一直过着清贫的生活。

我认为作者创作《儒林外史》的意图是为了揭示了人性被腐蚀的过程和缘由,反映当时社会的腐败、八股取士制度的不合理以及封建礼教的弊端,体现了作者的深深嘲讽;另一方面又热请的歌颂诸如杜少卿等一类人,坚持自我,不被社会大环境所浸染,体现作者的自我追求。当时社会阶级分化严重,平头百姓生活极度困苦,遭受各种剥削压迫,人人都为了功名利禄而削尖脑袋,作者正是敏锐的观察到了这一点,才用犀利的笔锋、讽刺的语言艺术控诉了社会的黑暗与不公。严监生这个形象正是在这个环境下应运而生, 八股取士,吏治腐败,禁锢思想,并且监生这个名号也是买来的,而不是自己考取的。 严监生,他是一个封建大财主形象,他吝啬爱财拥有非常多钱,但是因为没有考取功名而一直谨小慎微,自视低下,这不仅反映了中国传统的小民思想,还是中国封建制度残害人们心灵的集中展现。

参考文献

【1】徐晓敏. 试谈葛朗台和严监生两个吝啬鬼的典型意义[D]. 黑河学刊, 2002.

【2】杨剑龙. 冲突与接受基督教文化与中国家族观念[D]. 厦门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8.

【3】杨剑龙. 冲突与接受:基督教文化与中国家族观念[D]. 上海师范大学都市文化研究中心, 2008.

【4】孙凤城 孙坤荣. 巴尔扎克和他的《高老头》、《欧也妮·葛朗台》[D]. 北京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1978.

中西文化视野下吝啬鬼之形象比较 ——以严监生与葛朗台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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