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严歌苓是一位美籍华人,是海外华文文坛的领军人物,她的创作大都来源于现实的经历,家庭缘故、军队历练和移民经历都是严歌苓的创作源泉,她倾向于边缘化女性类群的抒写,其自身所经历的种种逐渐成为了她的写作源泉,她将对于女性群体的所见所想与自身的创作天赋予以完美融合。赋予了作品中的女性有血有肉的一面,女性温柔的同时却又坚强的形象被完美的刻画出来。对于边缘女性的关注更是将作品带入了新的高度。该类女性是指处于社会底层,脱离社会主流的一类女性,她们因为身份、生存、情感等问题处于社会边缘。严歌苓在小说中塑造了各种各样的边缘女性形象,比如《少女小渔》中的移民小渔,比如《天浴》中的知青文秀,而我现在要探究的是《第九个寡妇》中的寡妇王葡萄,在中国新旧社会交替时期,寡妇这个身份无疑是夺走了女人生活的支柱,但在严歌苓笔下,王葡萄却是鲜活的,她颠覆了当时女性依附男人生存的社会现象,也打破了传统观念对寡妇的束缚。本文将从王葡萄身上的边缘性,以及如何在动荡中坚守自我和感情抉择方面出发,探究王葡萄这个边缘女性的形象,探究边缘女性的伟大之处和局限之处。
关键词:严歌苓《第九个寡妇》王葡萄边缘女性
一、绪论
严歌苓虽然一直在国外生活,却有着浓厚的中国情怀的女作家,她的很多作品近几年都被搬上荧幕,引起社会和学者的广泛关注,其创作的小说与电影作品都广受好评。由于一直生活在国外,她将中西文化结合融入了自己的作品中,同时用中文和英文进行创作。其作品中呈现在中西文化交融本就是一大特点,其还将重点放置在对社会小人物以及边缘人物的关怀上,折射出其对人性有着黑暗面的批判也有着美丽面的讴歌。以上种种特点都为其创作增添了无数魅力。
严歌苓创作了一个个传奇,而她本身也活成了传奇。严歌苓在20岁时就创作了童话诗《量角器与扑克牌的对话》,年纪虽小但是其天赋却难以让人忽视。之后她也没有局限于自己的一方天地,走出了家门去了战场,成为了一名战地记者。当时所经历的一切也为她后来的创作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感。直到后来生活发生变故,她与第一任丈夫离婚,然后出国、再婚,生活中的种种变故都没有停止她孜孜不倦进行创作的脚步。比起社会中光鲜亮丽的富人与位高权重的执政者,她也提到她最喜欢的是写那些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她创作的主角几乎都是处于极致环境中的女子,但她们身上却都闪耀着人性之美,比如《第九个寡妇》中的王葡萄,命途多舛却浇不灭她内心的坚韧,骨子里的善良与仁厚是每一个读者内心的一抹光;《一个女人的史诗》苏菲坚忍不拔的形象也深深印在读者心中,还有扶桑、穗子许许多多饱满的人物在她笔下熠熠生辉。严歌苓赋予她们强大而真实的生命力,阐释对边缘女性的解读。
《第九个寡妇》的主要内容根据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改编,讲的是女主人公王葡萄在土改时期经历种种危险,藏匿其地主公爹的故事。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背负着这样的使命,稍有不慎便会付出生命的代价。许多人在生命与正义之间摇摆,最后屈服,对于人性的考验被对立到了极致。为了能在时代的洪流中苟活,不断地有人屈从,但是女主角一直恪守着其内心的坚定信念,虽然善良的代价也许是会失去生命,但是她一直没有退缩,将其被冤枉的公爹藏了几十年。该作品是严歌苓的两个时期的重要分界点,王葡萄的形象被认为是当代文学作品中非常独特的形象,超越了当时社会的利益与斗争,将自身的善良保持到了最后,抵挡了瞬息万变的社会纷杂。故事开始于女主人公的童养媳身份,之后情节从为掩护阿公尽孝到自身感情的矛盾碰撞展开,将人性置于不断的碰撞与激烈的矛盾之下,从而对其善的一面进行突出与升华,体现了边缘女性强大的生命力。
目前,大量学者对严歌苓的很多作品及严歌苓笔下的女性形象都做了不同方面的研究,《历史深处的人性闪光——再论严歌苓的移民小说》中就被发现其作品的关注人群非常广泛,不将作品局限于华人本身。其将白种人群也纳入了研究的范围之内,也许正是其作品成果的一个重要原因。跨越了种族的限制,将人性的概念真正的扩大到了“人”。李培在《雌性的魅惑——试析严歌苓小说中女性形象的独特内涵》中将严歌苓刻画的女性形象进行了一个总结对比,发现所有女性,不论故事背景如何,都拥有着特别浓烈却又纯真的感情。
大量学者的研究表明,大部分学者对严歌苓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做了深刻的研究与剖析,并通过作品与作品、人物与人物、文本作品与影视作品的对比对其深入研究。但是,在对一个边缘女性身上所体现出来的边缘性和矛盾性的研究还较少,而且对一部作品中如何塑造和凸显边缘女性形象研究也较少,对《第九个寡妇》中王葡萄作为一个边缘女性如何彰显出女性魅力的研究较少,因此,我将从《第九个寡妇》中王葡萄这个人物出发,结合边缘女性的特征,分析王葡萄作为边缘女性所体现出来的性格的矛盾性与个性魅力。
二、边缘女性的界定及特征
前文中也提到,严歌苓自称喜欢描写小人物,因此“边缘女性”其实是对不同但有着同样的特点——不够起眼这一女性群体的总称。她们大多处于陌生的生存空间与特殊的历史时期,总体上可以依据身体所处状态与精神所经历的矛盾分为两大种类:一、所处环境的边缘化;二、爱与恨的边缘化。对于这一女性群体的额描写,严歌苓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不论是从人物描写,还是情感流露,严歌苓所创作的边缘女性都能引起共鸣,这样的创作真实感与她的家庭背景、移民经历、情感经历、以及自身的性格特点息息相关。她为每一个边缘女性都设定了一个最合适的身份,或是妓女,或是文革时期的下乡知青,又或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其边缘化的特质埋藏在她们的骨血里,逃不开也躲不掉。
(一)边缘女性的界定
对了深刻对严歌苓作品中这一女性群体的研究,要对“边缘女性”进行合理的定义。从“边缘”出发,“边缘”是一个地理上的概念,指的是一个整体空间中非核心甚至于仅差一点就跳脱出该空间的范围。“边缘人”是一个社会学上的概念,指的是与团体中的其他人有着一定的相似性,但其特性却又导致其与自己的团体格格不入的人。
对严歌苓来说,边缘人是社会底层人的必然发展结果。因为社会底层的人,哪怕工作、年龄、经历等都不相同,但是其在社会中所处的状态非常的相似,身体与心灵同时在社会中饱受折磨。哪怕遭受了命运的种种不公,却一直没有放弃内心的坚定与善良。在阅读了大量的对边缘人的理论研究,结合严歌苓作品中的边缘女性的特点,将边缘女性的内涵予以解释。每个时期都有着富人、有权势的人、位高权重的人等拥有着话语权的群体,大家的目光也始终置于该群体之上。因此往往那些人微言轻的小群体,不被尊重、不被重视甚至不被发现,这类群体便属于边缘女性的范畴。例如“文革”时期,女性命运似乎已经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随着社会的浮浮沉沉最终成为社会上的透明人成为了大多数。再比如《第九个寡妇》中的王葡萄,在时局的动荡中,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份和爱情,因为“寡妇”的身份以及特殊的生活环境被边缘化。哪怕女性地位有了明显的提升,但只要社会中存在着优势的一方,也就必然会有着劣势一方,边缘女性的出现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但每一时期造成其边缘的原因各不相同,因此要将边缘女性的外延得以确定,必须结合每一时期的特点。
(二)边缘女性的特征
如上文对边缘人物的描写与总结来看,严歌苓作品中出现的女性都是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的“边缘女性”,无论其职业是什么,都深刻的反映出了当时社会的特点。关于“边缘女性”的研究尚未停歇,部分学者认为“女性被边缘化的产生原因主要是与男性的社会强势地位形成的一个强烈的对比,造成了由性别引起的不平等以及被忽视。该种边缘化主要可以从三个角度进行切入:一、依附思想严重。女性自我人格没有得到觉醒,其自身都没有对自己是个独立个体有所认知;二、整个社会环境之下,包括经济、政治等方面对女性的压迫;三、通过对女性母爱的歌颂使女性将自己局限在家庭或更小的天地之中。”[陈凤洁:《严歌苓的“边缘化女性人物”书写》,广西师范大学,2012年。]严歌苓正是基于对边缘女性的深刻认识,从而能将其笔下女性的矛盾刻画的淋漓尽致。
第一、女性从古代起就就没能够获得足够的地位与尊重。传统社会以来,女性的地位一直依附于男性而存在。女性的独立地位不但没能够得到尊重,反而女性的发展受到的种种限制。在近代社会,虽然男尊女卑的思想已经得到了弱化,但是在底层女性身上依然能够体现出来。
第二,一旦发生任何政治上的运动,女性便直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生活上的困难已经是个重担,她们还得面对着来自社会的压力与精神被禁锢的痛苦。将不同的边缘女性对内做一个比较,移民女性相较于本土女性特征愈发明显,她们不仅要面对身处异国所带来的文化、语言差异,还要面对生活中的各种重担、爱情的分崩离析等种种苦难。虽然处境与遭遇极度恶劣,但是作者还是使其保持了本心,给予她们坚忍不拔的意志力与不服输的勇气。如《第九个寡妇》中的王葡萄、《扶桑》中的扶桑、《少女小渔》中的小渔等。
三、边缘女性性格的矛盾性
严歌苓创造了无数的边缘女性形象,这些女性身上都有着不同的边缘化特征及其矛盾性,《第九个寡妇》中呈现的时间线跨度并没有十分大,短短几十年的却又不那么平凡的几十年从市场的混乱到如今的秩序井然,又从主人公的心理变化得以体现。这其中王葡萄身上所体现出来的性格方面的矛盾性,使人物更加丰满与灵动。
(一)传统道德与个性冲突
自古以来,中国传统的婚姻观都认为女性是依附男性而存在的,嫁出去的女人不管是生活方面,还是思想方面都应该完全服从于丈夫,三从四德成为了束缚女性的沉重枷锁。男人是天,一旦男人出现以外离世女人就形成了社会上普遍存在的单身现状——寡妇。中国的寡妇受传统礼教的影响,特别是受“贞节牌坊”思想的影响,只要其想另寻他人改嫁就是不守妇道,败坏道德的行为。在故事中,葡萄在丈夫死后也萌生过与孙少勇在一起的想法,但却因为被种种因素的限制,最终放弃。在孙怀清被划分为地主恶霸被关押时,一直在部队的孙少勇回来了,在葡萄心里,她从小对这个二哥就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他教葡萄读书认字,在这个少女的心里播下了爱情的种子。孙少勇回来并不是为了葡萄,而是企图利用纠正孙怀清的错误来成全自己在部队的进步,所以匆匆返回,都没跟葡萄打声招呼。葡萄还是一个“寡妇”。但是在葡萄心里,自己并不会因为“寡妇”这个身份而影响自己的生活与个性的展现。在传统视野里,女人应该“三从四德”、“从一而终”“温柔贤淑”,但王葡萄却有着我行我素、自由超脱的个性,她不想一般农村妇女那样,依附男人,不能完全主导自己的生活和思想,在小说中,葡萄从小跟着孙怀清打理店铺的生意,孙二大一直让葡萄去收外面的欠款,因为他知道葡萄的个性,一定都不会让步,她一点不畏惧,能够一直等到别人还钱她才罢休。虽然葡萄是一个没有接受过文化熏陶,大字不识一个的女人,但是在对待生活上她并没有表现出无知与胆怯,反而事事透露着自己的率性与洒脱。
在传统思想文化中,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纵情声色。但是女人却只能成为男人放纵的牺牲品。在《第九个寡妇》中,王葡萄不再被世俗中对待女人的种种枷锁所禁锢,她从心灵获得了解脱。王葡萄从不刻意掩盖自己的性欲望,“食色性也”,“它的强大超越了超越了道德的逻辑,它不能被道德所解释,相反它自己才是唯一的解释之源。”[王侃:《历史·语言·欲望——1990年代中国女性小说主题与叙事》,广西,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102页。]葡萄也因为对自身本性的一种追求,从而解放了自我,获得了其自身生命的意义。小说中的她,是一个不畏世俗,不被各种老旧思想所禁锢的女人。她无畏所有来自世俗的恶意,而是展现自己本真的个性,追求内心的情感。
在展现独特个性的同时,葡萄身上也体现了传统性,在她生下儿子挺之后,她必须为了护公爹周全而送走儿子,以掩人耳目,她也不能和孙少勇一起生活,比起西方的“弑父”,中国更有“杀子”情节,而王葡萄则把孝顺长辈排在了母爱及爱情之上,这虽然伟大,却也很残酷,这也体现了王葡萄的传统伦理观。王葡萄对公爹的生死看得太重了,以致于她根本没有真正理解过,只能呆在红薯窖里度过余生是痛苦的。孙怀清在这之中出走过一次,他还想靠自己活着,也不愿连累葡萄,但葡萄还是找到了他并要带他回去,孙怀清拗不过她。“火车上,葡萄像是去掉了心病,坐在地上,头磕着二大的膝盖就睡着了。对她来说,世上没有愁人的事。二大看着她颠晃的后脑勺。她和他咋就那么像呢?好赖都愿意活着。”[严歌苓:《第九个寡妇》,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年版,第159页。]这是书中葡萄对待生活的方式,也是她一心一意所坚持与追求的善,她只是希望孙怀清好赖能够活着,只是她孝顺的方式。她对公爹孙怀清没有政治阶级的批判,只有“父女”的情感,在全部人都批判孙怀清的时候,只有王葡萄依然怀着本真的心去对待他,在葡萄的世界里,没有阶级、没有政治、也没有革命意识,她只有作为一个女性对父亲、对亲情的感知。王葡萄有着独特个性,但骨子里也透露着传统性,这两个点在王葡萄身上相互碰撞、融合,展现了王葡萄的独特以及她的局限。
(二)顺从自我与抗争命运
在那个动乱的年代,大多数人都在革命、政治、阶级的包裹下虚伪的活着,有的人为了进步六亲不认,比如孙少勇,孙少勇在自己的亲爹被划分为地主恶霸关押,到枪毙的整个过程中,完全没有想过要救自己的亲爹,他一心想的是如何和亲爹划分界限,不让孙二大影响他的进步,孙少勇将孙二大所有的积蓄都交给了土改工作队,也是为了让自己能够在部队里进步,并不是为了救孙怀清。有的人胆小懦弱,无法直视自己真实的内心,比如琴师朱梅,朱梅对葡萄还是动了真感情的,在葡萄对朱梅提出让他上门提亲时,他退缩了,一方面因为朱梅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另一方面也是当时社会动荡,他没有办法面对自己真实的想法,只能随着社会的动荡随波逐流。还有一些人因为其他种种外界的原因而阻碍了自己本真的思想。只有王葡萄,她能够顺应自我,活得自在,内心自由。
自我是一种心理动因,当我们思考的出发角度是遵从自身的意识存在便是顺从自我。若站在本能角度,那人性将被原始的生理所掌控,若站在社会人的角度,那人终究成为社会齿轮并失去自身本能的判断,因此只有当自身有觉醒意识并结合质朴需求,才能出现自我的状态,而王葡萄作为一个没有文化的典型农村妇女,却能顺应自我,不被原始欲望控制,也不被传统道德牵制,她是自由的,作为王葡萄该有的自由。王葡萄在年幼时就被卖到孙家当了童养媳,但她简单质朴的心理已经埋下了顺从自我的种子。王葡萄始终敢爱敢狠,也一直表达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心底有对各个人的爱情,并且很清楚自己的想法,爱的是什么也非常清晰,不会为难自己,过着自己理想状态的情感生活,王葡萄做到了在情感上无比顺从自我。葡萄的顺应自我还表现在藏匿公爹的行为中,葡萄内心对公爹的情感就像对待亲生父亲一般,在其公爹被扣上地主恶霸的帽子后,葡萄依旧不离不弃,不论什么阶级,他终究是葡萄的公爹,那终究是葡萄最亲的人,葡萄在顺从自我的道路上与旁人拉开了距离。
葡萄只遵从自己的内心,对命运与生活却表现出抗争的精神,时局动荡,老百姓自然是最苦的,葡萄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她认为,不论发生什么事,不论遇到什么人,不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是可以解决的。她对世俗中的种种看的淡看的轻了,也就不在意了。从自己的本心出发做事是她对待生活的态度,也许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份平淡立场的珍贵。只是单纯的想要活着,反而让她迸射出了更多的活力与坚持的勇气,正是因为这份纯粹,才让她成为了一个极为经典的形象。在她身上可以看到顺从与反抗矛盾的两面,两者既是矛盾的,又是统一的,二者在王葡萄身上的体现,让边缘女性的形象更加丰满。
(三)情与爱抉择的矛盾
王葡萄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女人,然而,在那个年代,并不是所有的感情都能得到释放与归属,王葡萄也不例外,孙少勇和他们的儿子挺无疑是她最挚爱的人,但是在环境与情感道德的逼迫下,她并不能选择和他们相守在一起,在这些情感的抉择中也体现出边缘女性的矛盾性。葡萄与二哥的感情是整个故事发展的重要推动力量,由于世俗对一个寡妇的偏见,社会给她的枷锁,她虽然对二哥用情至深,但是却苦苦不能表明。虽然她一直坚守着自己的爱情,但是最后的结局依然没能与二哥在一起。在公爹被枪决后,不明真相的二哥回到史屯,孙少勇这时候并不知道自己的亲爹还活着,在孙怀清被执行枪决时,葡萄就趴在苇子缝里,她看见那些被宣判死刑的人的腿慢慢倒下去,后来就全部躺在地上了。太阳慢慢升起,要去认领尸首了,只有葡萄一个人在一堆尸首中寻找着孙怀清,她找到孙怀清时,发现孙怀清还有气,就把他背回红薯窖里藏了起来,没有任何人知道。孙少勇以为现在葡萄是一个人了,没有牵挂了,他打算和只身一人的葡萄成亲过日子,这是他们共同的渴望。但是事情的发展却并不能非常圆满,葡萄发现了真相,她被夹在了爱情与亲情的夹缝中。一边是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人,一边又是自己深爱的人,其中的矛盾纠葛迫使其必须进行抉择。最后,她放弃了孙少勇,但没有放弃爱情。
在儿子挺出生后,她与天下母亲都一样,爱自己的孩子,希望把最好的都给他,但是她一个人有孩子这件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因为这件事而暴露公爹还活着的实情,再三考虑下,她依然把孩子送到山上,让前来祭祀的侏儒夫妇收养他,但是这样的行为并没有减少葡萄对儿子的爱,而是让这份爱更加深沉。葡萄在情感世界里,经常要抉择,也常常处于矛盾中,而情感也在矛盾与抉择中慢慢升华,表现出边缘女性的行为魅力
四、边缘女性的个性魅力
葡萄在烈阳下和风沙中成长,甜美而多汁,葡萄本就是在恶劣环境下生活却带有别样风韵且曼妙的农村妇女代名词,以“葡萄”为名体现女性和环境的融合确实美妙。王葡萄就是一串剔透深紫的果实,既能让人垂涎又不失神秘色彩,她就像一片肥沃的土地,能够滋养万物,也能孕育生机,她身上有着浑然不分的仁爱与包容一切的宽厚,她处处体现着美的特征,她是一个极具审美价值的边缘女性形象。下面将从雌性、母性与人性三个方面分析王葡萄的美。
(一)雌性的狂野之美
雌性,一个多么原始的词汇,但它就是一个比“女性”有着更为直观、纯粹且充满欲望的词汇,不禁让人有重返自然的冲动,也让人对女性的本质产生最原始最纯粹的反应和感受。王葡萄就是这样一个在作者心目中的值得去探索去感受的女性,她身上充满着雌性之美,有一种不同于被社会属性压迫后的女性体感。王葡萄在生活中有着艰辛和磨砺,但她的成长仍旧茁壮,在浑身散发的女性气息的同时也依旧保持清澈的眼神,她的感情也比别人要丰富很多,她也勇于流露自己的感情,身材的婀娜与情感的细腻内外融合,让葡萄散发出由内而外的女性魅力,所以更加具备吸引异性的魅力,这样的女性是更为敏感,更需要天性的满足与融化。
在传统道德伦理面前,葡萄更加像狂躁的瀑布,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她的雌性冲击。作品中这样写道:“她是唯一一个女人,不把自己当成一个被男人糟蹋的东西。她不管他,只管她自己动她的,快活她的,可她快活自己他就狂起来。最后他只想让他给毁掉。他觉得他碎在她肉里了。”[严歌苓:《第九个寡妇》,北京,作家出版社,2006年版,第298页。]王葡萄有着很强的自然雌性属性,其中一方面就是对伴侣的进行条件上的挑剔,虽然每个人有着不同的择偶标准,但是从雌性的本能属性来解释大致都是相同的标准,那便是一个优秀且懂得宠爱对方的雄性。体贴且温柔的两兄弟,斯文且明事理的绅士,疯狂且有力量的硬汉,都给王葡萄带去了不一样的爱的感受,但他们其实都有着各自的优点并能给葡萄在迷茫中的选择机会。社会属性之下的女人流露着女性情感追求与自然属性下的女人带有着雌性狂野需求相互融合,让人们看到那不是简单的情感,那是黑洞,那是女性对自身本性的思考和洞悉。在严歌苓的小说中,充分体现着“性的氛围、气味、质感,却无性自身”[严歌苓:《波西米亚楼》,西安,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性与文学章节。],正如葡萄在肉身的享受和体验中却又脱离了身体的束缚,更是渲染了女性内心得悲情与欢乐的冲撞,这是触动雌性最彻底的方式。“人的本能欲望若得不到满足,性变态和精神障碍便会丛生。”[南帆:《文学理论基础》,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35页。]而王葡萄能够顺应雌性的本能需求去活着,展现出雌性的原始魅力,严歌苓将雌性本能的触觉落脚在王葡萄身上,让它流向她最脆弱的感情腹地。在严歌苓笔下,王葡萄作为一个边缘女性,却体现着超越普通人的美感。
(二)母性的伟大之美
严歌苓塑造了众多边缘女性形象,且她们都有着相类似的特征,漫步在混乱不堪的社会环境中,摇曳在风雨飘摇的历史背景下,女性也是人性,终究或泯灭或扭曲。而王葡萄别具一格,在简单又独特的视角中摸索故事脉络,当读者抓住故事脉络之时,已在简单的叙述中看到了葡萄平凡却又不平庸的人生故事。王葡萄有着简单而质朴的个人愿望,没有复杂的初衷,她的希望也仅仅是保护公爹好好活着。边缘女性并不会成为边缘人生及边缘故事的收揽者,王葡萄有着农村女人的质朴,有着身为母亲的慈爱,她在生活和成长中不断积累的智慧和勇气并不会丢失,她是普通人也展示着在农村一个特殊身份的女性维持日常生活所需的各类品质。王葡萄吸引着他们,基于这样的身子和这样的身份,众人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也不会去真的关心真相,而王葡萄在泪水的滴落和情感的徘徊中保护着孩子,也保护着残破的家庭,孙少勇必须走开,王葡萄坚硬的内心可能很清脆,但不会让它轻易伴随一声清脆声支离破碎。
后来,为了避免给自己和公爹的生活带来更多麻烦,她狠心把挺送走了,但她实在难掩对儿子的思念,浓烈而又温柔的母性一次又一次地泛滥。每年她都会如期为挺准备好衣物,帽子,鞋子,药物等东西,然而她却只能远远的躲在树林后面,偷偷地看着她的挺。作为母亲,骨肉至亲最无法割舍,但是王葡萄的坚毅不只是在咬牙间狠下心,她此刻只能极力掩饰自己的痛苦,将所有的思念以及爱都化在远远的观望中。她必须以送走孩子为代价,来掩饰自己私藏公爹孙怀清,她必须要报恩。严歌苓诠释了葡萄身上的母性之美,也让我们看到了边缘女性的作为母亲的伟大之处。
(三)人性的包容之美
包容或许是一种忍耐又或许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善意,在各类作品中有各种角色有着各式的包容,王葡萄也不例外。《第九个寡妇》这一作品的整个时间跨度看似较大,但其实同时期的作者都喜欢在这样一个时代跨度中探求作品深度剖析人性,即从抗日战争时期到新中国成立这一伟大时刻,风雨飘摇的时代背景更能展现人物的立体感,也让王葡萄包容的一面展示得淋漓尽致。王葡萄的包容像无边的金黄的麦田一样席卷大地,璀璨夺目,给予农村生机,也与那一丝不苟无比严肃的时代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包容对象从一心追求政治利益的蔡琥珀到冷血无情的孙少勇,我们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善意驱使下的宽容还是淳朴风情的保持,但绝不是咬牙的忍耐。包容的初衷是什么?或许包容本就无目的,笔者更愿意相信包容只是出于同理心出于善良。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这样的包容有点太“圣母”了,她可以包容所有人,这样的包容并不会让犯错的人觉醒,他们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王葡萄这样的包容不会帮助到她爱的人,而且这样的包容在社会上没有普遍性,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像王葡萄这样包容一切,所以,这种“圣母”式的包容是文学作品理想化的状态。这种“圣母”式的包容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可取,但也不能否认这种包容是美的,也让王葡萄这个女人更美,这个女人的包容,让这个边缘女性的人性光辉得到彻底释放。
五、结语
严歌苓在北美的华语文学创作领域内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独树一帜的切入角度和其本身的价值感官都为边缘女性角色构建了丰满立体的血肉,更是讲述着边缘人物非边缘的人生故事。人物的灵魂就是严歌苓在现实或内心真实捕捉过的灵魂,再以简单的素描手法去绘制出每个人物的血肉和气息,当我们这样的读者在故事中掠过,人物的色彩也随之绚烂了起来,王葡萄如此,她在艰难的生存环境与曲折的命运面前,从来没有泯灭人性意识,这就是边缘女性形象的精髓所在,她们也都如此,
本文在研究过程中,主要以王葡萄的成长过程为主线,结合边缘化的生存状态,探究其对边缘女性的认知和感触,解读王葡萄的边缘女性形象,探究王葡萄作为边缘女性所体现出的性格的矛盾性,以及所展现的个性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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