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绪论
笔者旨在分析中国传统贤妻良母的女性观念对于中国女人的影响,困中国女性几千年的传统贤妻良母观念是否在新时期的历史潮流中被逐渐冲淡软化,笔者会运用社会唯物史观分析在《我的前半生》与《伤逝》之中,贯彻贤妻良母观念的女主角为何婚姻失败,以及婚姻对于现代女性的意义。在此篇文章之中,笔者将从女主角的视角出发,探讨中国传统女性贤妻良母观念对于女性维护婚姻,追求自我在婚姻之中的个人价值的影响。
二、子君命运的前世今生
1、被弃命运的相似性
1925年10月中国现实主义作家鲁迅写了一部以爱情为主题来反映五四时期知识分子命运以及对于思想不觉醒女性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短篇小说。鲁迅的《伤逝》讲的是受五四精神影响的青年涓生和一个叛逆的女性结合在一起,冲破封建家庭牢笼,无视礼教流言,勇敢地结合在一起。但是物质生活的困乏,繁忙的家务劳动让一对男女在爱情上陷入了停滞,而涓生若隐若现的逃避让子君产生了强烈的不安全感,子君在爱情上所作出试探终于让涓生爆发了大半年以来的烦恼痛苦,涓生夺门而出就像抛弃那条老狗阿随一样残忍地遗弃了子君,而子君被涓生抛弃之后,自己的父亲将其领了回家,不久之后就在旁人恶毒的流言蜚语之下悲惨地死去了。而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香港女作家亦舒又以作家鲁迅《伤逝》中相同的男女主人公名字子君、涓生而创作了一部短篇小说《我的前半生》。亦舒所写的《我的前半生》说的是一个有着两个孩子的全职太太子君和收入殷实的外科医生涓生婚姻被一个长相资本完全和主流审美大相径庭的女人插足。之后被丈夫涓生被离婚之后,子君从逃避现实、极力挽留,到寻求闺蜜的帮助成为了一名自由工作者,最终完成了独立女性的蜕变。这样焕发生机的子君让丈夫又一次看到了魅力,但当涓生委婉提出想要复合的想法的时候,子君却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涓生,勇敢地投入新生活的怀抱,最终还是为了安全感,重新投奔到另一段婚姻之中。
在两部作品中,子君永远也逃离不开被丈夫涓生遗弃的命运。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妻子子君永远也逃不开被丈夫抛弃的命运?两个子君在两个作者的笔下都受过一定的文化教育,之后做着家庭中规中矩的全职太太,操持家务,两个女性都在不同程度之上受中国传统女性贤妻良母观念的强烈影响,最后却都悲惨地被涓生抛弃。两个子君会被丈夫抛弃就不仅仅是因为时代的局限,会有更多的深层原因。
《伤逝》里的子君和涓生在一起之后尽力操持家务,养殖小鸡,制作饭食,子君的行为称得上是一个贤妻。
“况且她又这样地终日汗流满面,短发都粘在脑额上;两只手又只是这样地粗糙起来。
况且还要饲阿随,饲油鸡,都是非她不可的工作。我曾经忠告她:我不吃,倒也罢了;却万不可这样地操劳。她只看了我一眼,不开口,神色却似乎有点凄然;我也只好不开口。然而她还是这样地操劳。”
因为子君和涓生还没有生育子女,所以暂且还称不上是良母。
但是作为一个妻子,子君也算合格了,为爱情奋不顾身,为生活付出努力。但是就是这样”贤惠妻子”的子君逐渐被涓生厌恶,再加上涓生因为挑战社会风气而丢了工作,两个人的饭票不保,各式各样的情绪使得涓生压抑最终爆发,最终抛弃了子君,使得子君悲惨地死去。我们可以说,民国时期的子君和涓生爱情的破灭,笔者试着分析一下原因。物质生活的贫乏、子君的个人原因和涓生软弱无责任感使得这一段爱情走向幻灭,向封建时代发起战斗的号角减弱,那这三个情况在亦舒《我的前半生》中有所改善。
《我的前半生》里的子君是一个高知贵妇,从大学毕业之后就嫁给了初恋男友涓生,成为了全职太太,每日就以照顾丈夫子女衣食住行,操持宴会来往,孝敬父母,美容购物为主。书中有一段文字,真切地揭示出子君作为一个太太来说,是符合主流意识上贤妻良母意义的。
“我没有做错什么呀,家里大大小小的事从不要涓生担心,他只需拿家用回来,要什么有什么,买房子装修他从来没操过心,都由我来奔波,到外地旅行,飞机票行李一应由我负责,孩子找名校,他父母生日摆寿宴,也都由我策划,我做错了什么?到外头应酬,我愉快和善得很,并没有失礼于他,事实上每次去宴会回来,他总会说,”子君,今天晚上最美丽的女人便是你。”我打扮得宜,操流利英语,也算是个标准太太,我做错了什么?我不懂。
至于在家,我与涓生一向感情有交流,我亦是个大学生,他虽然是个医生,配他也有余,不至失礼,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毛病?”
就连子君也很奇怪,自己算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就是这样一个品位高雅面容漂亮的女性,称职的贤妻良母她还是失去了婚姻。两个子君都因为外在或内在的原因失去了自己的婚姻,被丈夫抛弃,子君的前世今生都逃不开被抛弃的悲剧。
2、贤妻良母观念对于女性的压迫
贤妻良母[1925年11月鲁迅《坟寡妇主义》]一词被大众所熟知是在五四运动时期鲁迅的《坟寡妇主义》,”在女子教育,则那里候最时行,常常听到嚷着的,是贤母良妻主义。”我们对贤妻良母的字面解释通常是丈夫的好妻子,孩子的好母亲。贤妻良母貌似褒义,似乎已经将一个女人一辈子的使命都概括得淋漓尽致,但是把该词放在文中具体分析来看就能够看出作者浓浓的讽刺意味。贤妻良母一词表明了女人只有两种身份—妻子和母亲,在这样观念的影响下,主流意识已经在无形之中就已经将女性排除于社会分工角色之外,如此的”贤妻良母”带有浓重性别歧视色彩。
[《中国上古古代史》]随着生产力的发展,人类由自然采集农业发展到畜牧和人工耕种为主的农业形式,此时妇女由于体力和生理结构方面的原因已经不适应这种高强度的劳动形式,男性随之成为家庭中的主要劳动力,也就建立了绝对的权威,社会形态也由母系转为父系,父系社会的发展使得”男主外女主内”,”男尊女卑”的观念逐渐成为社会主流,按照古代中国小农经济的构成模式来说,贤妻良母观念的流行可以让女性全身心投入家庭的内务建设之中,操持家务生育子嗣,有利于提高古代生产率,传承家族血脉,让男性可以无后顾之忧的进行物质资料的生产。但是这样的观念有助于建立以小农经济为基础的国家,但是随着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女性必将不可阻挡地参与到社会生产中来,更何况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到后面逐渐发展成了在男权社会里,女性必须接受丈夫的命令。因此,在中国传统社会中,女性可以说是受父权和男权的双重压迫的,居于一种从属地位。而发展到现代社会,所谓的夫为妻纲,三从四德已经逐渐被广大人民大众所摒弃,但是贤妻良母这一传统观念却从历史上一直延续下来,成为主流男士寻找妻子伴侣的不二法则,甚至这一观念也被不少女性奉为行为目标。仿佛贤妻良母是一个女性一辈子获得的最高的荣誉称号,但是在《伤逝》和《我的前半生》两部作品中,秉承”贤妻良母”观念的子君却被丈夫以脱离社会、跟不上自己的生活状态的理由抛弃。当撕去贤妻良母表面那层光鲜亮丽的”贤良”外衣之时,女人只能为妻为母,再无发挥聪明才智的人生舞台,贤妻良母更多的是社会给女性安排的一种角色,一个女人似乎所有的人生意义就只是做妻子做母亲,把女性从身体到精神禁锢到一个内宅分寸之地,内宅女子的精神世界是极其贫乏的,发展到一定程度会使女性在这种压抑吃人的社会中逐渐发疯变态。这些女性都在有意识或无意识之中接受了贤妻良母的观念,她们从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沉闷刁钻的内宅妇人,放弃自我,成全丈夫子女。而现当代的贤妻良母更多的是让女性放弃工作,回归家庭,相夫教子,这种”贤妻良母”观念,封杀了大量女性的职业生涯,是对女性社会生产能力的严重浪费与误导,是对女性真正走上自由解放之路的精神玩弄与愚弄,是对男性主权社会地位的变相维护。不管是鲁迅还是亦舒,两位作者都在文章中发出了声嘶力竭的诘问,单纯脱离社会的”贤妻良母”角色并不能让女性一世无忧地生活在象牙塔之内。女人是否能够拥有独立的人格,而不是仅仅作为父权与家庭的附属产品。
2、探求两个子君都被抛弃的原因
(1)、独立人格的缺失
在《我的前半生》中,涓生是一个收入颇丰的西医,家里甚至可以请两个佣人,供得起司机汽车,算得上是一个家资颇丰的小资家庭。在这段婚姻状况中,物质资料的困乏已经不存在了,笔者分析妻子子君的个人思想堕落和丈夫涓生的软弱无责任感是导致婚姻失败的唯二原因。
在《我的前半生》中子君也在痛苦地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失去婚姻,”这些年来,我自然不能说自己是个十全十美的好妻子,世上没有这样完整的人,但我敢说自己称职有余。哪个妻子不是吃吃喝喝地过日子?谁跟丈夫下乡耕田出过死力?我默默地淌下眼泪,天亮了。”
从子君的内心独白中,笔者得知此时的子君被强烈的不安和自厌所笼罩,婚姻的必要条件之一是爱情的存在,涓生要和子君离婚所给出的理由之一就是二人已经不存在着所谓的爱情,子君身上再也没有吸引涓生的地方。但是在子君哭泣的自省中,子君没有在提及爱情,在子君眼中也许婚姻就是一种契约关系,我是一个完美的妻子,别人的妻子所做的我都做到了,为什么你要抛弃我?我们不难看出此时的子君已经丧失了属于自己的独立人格,她的存在仿佛就只是在涓生的家庭中扮演一个完美的妻子而存在。
《我的前半生》中亦舒借子君的口说出来了这样一段精辟的话。这段话已经说明了子君已经迷失了,迷失在了全职太太安逸的牢笼之中。
“唐晶终于说:‘子君,你明明是一个识大体有智慧的女人,为什么在涓生面前,尤其是最近这几年,处处表现得像一个无知的小女人?’我看着她,不知从何说起。隔了一会儿我说:‘唐晶,我跟你讲过,做太太也不好做,你总不相信,我们在老板面前,何尝不是随他搓圆扁,丈夫要我笨,我只好笨。’”
从这句话我们可以得知,子君在与涓生结婚之后,并不是将涓生放在一个和自己平等的地位上相处的,她把自己结发的夫君当作是一种非常规意义上的”老板”,她也许在潜意识中就在想自己为家庭付出心血,尽心尽力做好一个贤妻良母,然后由丈夫定期地拿出家用,自己做美容雇司机,享受生活都是因为自己已经做了付出的工作,所以从老板那里拿钱也是理所应当的。殊不知,这种丈夫不像丈夫而像老板,妻子不像妻子而像雇员的生活模式隐藏了很大的婚姻危机。既然是老板就有解雇和更改员工的权利,所以当涓生受够子君的乏味无趣被一个失婚女演员而吸引之后,涓生便行使了自己作为老板的权利,将子君这个太太扫地出门,迎接新的女主人回家。
而在《伤逝》中子君的人格也是由缺失的,子君和涓生的结合并不是建立在两个人平等自由的基础之上的,二人在五四运动激烈的口号中冲动地想要逃离封建父权社会的束缚,拥有一点点的志同道合的兴趣爱好就贸然私奔,他们的私奔固然有几分爱情的因素,但更多的则是对封建父权社会所做出的一种赌气式的反抗;他们的结合也不是存在于自由平等开放多元的社会生活中的,子君作为一个私奔女性在社会上毫无立足之地,又没有足够丰盛的妆奁以供生活,小小家庭的一切开支全部依仗于涓生,而涓生的金钱进项也是岌岌可危,物质基础的而不牢固,爱情基础的不坚固这样的结合两个人一拍两散的结局是早已预料到的。在《伤逝》中子君只是一个空有反抗理念却只懂的养小鸡饲阿随的,捆在涓生脚上生活的半封建女性(半封建指的是只有反抗旧时代勇气却无生活在XXX能力)。她与涓生私奔的宣言是:”我是自己的”她的觉醒太过狭隘,她认为自己有权力做自己的主人,自己拥有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权力,她把自己人生的管理者从父亲变成了自己,而她在成立自己的小家庭之后她便又把人生管理者从自己让渡到了丈夫涓生身上,这样的转变并没有强烈的女性意识在里面,所谓女性意识,就是指女性对自身作为人,尤其是女人的价值的体验和醒悟,对于男权社会,其表现为拒绝接受男性社会对女性的传统定义,以及对男性权力的质疑和颠覆;同时,又表现为关注女性的生存状况,审视女性心理情感和表达女性生命体验。不完全的觉醒只能画虎不成反类犬,最后子君仍旧脱离不开被遗弃的命运。两个子君在一定程度上都是依附丈夫的菟丝花,而她们所依附的丈夫却不是那么可靠,没有依仗又逐渐失去了欢心,被遗弃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2)、奴性思想的发展
不仅如此,两个子君在婚姻生活中都或多或少地忽略了与丈夫的相处,民国子君在与涓生结合之初还经常与涓生一起谈天说地,讨论理想人生,为人妻子不单单要照顾整个家庭的衣食住行,你还要关注丈夫的情感理想,如果妻子逐渐退化,只知道操劳家务,那妻子的意义与女佣又有什么不同呢?而现代的子君却更加离谱,她甚至于连丈夫涓生有了外遇都不知晓,涓生都感觉颇为惊奇,身边的亲戚朋友都知道了涓生出轨了,就连子君十一岁的女儿都知道父亲和班级同学的单身母亲有了不正当的关系,只有子君,这个本应该最了解丈夫的妻子被蒙在鼓里,这足以证明子君已经不太关心丈夫的情感心理了,她只是把涓生当作木偶一般来摆弄,认为似乎只要照顾好涓生的衣食住行,涓生就会一辈子做子君的饭票、丈夫。在亦舒的《我的前半生》中,作品中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种观念屡见不鲜,社会似乎普遍看轻女性,《我的前半生》中子君的母亲对于子君和涓生离婚如临大敌,死命劝住子君即使丧失为妻子的尊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要保住自己的饭票;子君的妹妹被外籍男友骗财骗色,却被涓生等人认为是她自己生活不检点所导致的。这种思想带有很大的奴性和逃避性,女性在与男人交往之中,社会不自觉地将女性放在了一个弱势的地位,一旦男女发生冲突,女性永远不被社会大众所理解。而子君的个人逃避性表现为在潜意识中就想着也许自己做好贤妻良母的职责,照顾丈夫衣食住行,照料子女健康成长,就可以永远住在自己婚姻中的乌托邦中。
三、分析相同遭遇不同结局的原因
1、社会原因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与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相隔六十余年,这一甲子的时间使贤妻良母观念逐渐淡化,民国时期的女人除了嫁人生产之外毫无事业,《伤逝》中的子君被抛弃之后难以在社会上立足,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就没有适合女性独立生存的健康土壤,而且弃妇再嫁并嫁得好的几率少之又少。而八十年代的香港女人却不仅仅嫁人这一条路。那个时期社会生产力的提高,已经为女性提供了更多的生存空间,子君不再会死于社会的冷漠,但是子君也存在着传统贤妻良母观念的影响,因为她最后还是嫁给了一个钻石王老五,重新回归了家庭,即便子君尝过了困于内宅、被抛弃的痛苦,但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地回归了家庭,这个也在揭示了当代女性必须回归家庭的价值观。但是时代在进步,社会环境的宽松是毋庸置疑的,中国女性也在市场经济的洪流中一步步地觉醒和蜕变。
2、经济原因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两个手贤妻良母观念影响至深的子君在被丈夫涓生遗弃之后截然不同的命运呢?鲁迅在《伤逝》中写道:人必须要活着,爱才有所附丽。”而在北京大学的演讲《娜拉出走之后》鲁迅也提到:”钱,高雅的说罢,就是经济,是最要紧的了。”[鲁迅北京大学演讲—《娜拉出走之后》]两个子君在离婚前都没有经济上的独立地位,都只是拽着涓生的衣角过活,这种伸着手仰望着丈夫的生活谈何出走独立啊!所以两个子君在面对丈夫的遗弃之时都表现出了极大的震惊和恐惧,她们不单单恐惧失去爱人,她们更害怕失去赖以生存的人形饭票。而和涓生分手之后,民国子君并无谋生手段,那个年代适合女性做的工作寥寥无几,真的从家庭中贸然脱离出来不是受穷就是堕落歧路,就如鲁迅的《娜拉出走之后》。
完全建立在爱情上的婚姻基础是不牢固的,因为爱情的产生持续只是人类所分泌的多巴胺荷尔蒙的生理反应,等到生理反应一旦褪去,就如[李碧华《胭脂扣》]作家李碧华所说的那样,贫贱夫妻百事哀,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要钱呢?有了相当的物质基础,婚姻才能有相对的自住性。《伤逝》中子君和涓生婚姻的破灭和物质生活的匮乏不无关系;《我的前半生》中子君对于离婚是如此的惶恐不安,也是因为自己即将走出婚姻这座乌托邦,再也不能合理且悠闲地从涓生那里获取物质财富了。
3、外部力量的帮助
因为男女作家视角的不同,《伤逝》和《我的前半生》中作家关于女性友谊的书写可谓是大相径庭,鲁迅很少会涉猎女性的姐妹情谊话题,据笔者分析,可能是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限制了女性走出闺门结交志同道合朋友的需求;二可能是作家本身就没有注意到这一点。而关于女性姐妹情谊的描写,亦舒则着墨颇多,不过亦舒是八十年代香港女作家中的翘楚,那个时期现代女性主义已经发展的如火如荼,所谓的姐妹情谊也是包括在现代女性主义之中的。
“安儿跑去开门,是康晶来了。
我悲苦地看着她。”
“唐晶说:‘跳探戈需要两个人,不见得全是史涓生的不是。’‘你唐晶,你竟不帮——’。‘我当然帮你,就是为了要帮你,所以才要你认清事实真相,你的生命长得很,没有人为离婚而死,你还要为将来的日子打算。’我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离婚?谁说我要离婚?不不,我决不离婚。’安儿含泪看着我。唐晶说:‘安儿,你回房去,这里有我。’我哭道:‘你们都是欺侮我的,我今年都三十三岁了,离了婚你叫我往哪里去?我无论如何不离婚。’我伏在唐晶的肩膀上痛哭起来。唐晶不出声,任由我哭。隔了很久很久,她说:‘恐怕你不肯离婚,也没有用呢。’”在《我的前半生》中,刚刚被离婚的子君彷徨不安,对未来毫无计划,一心只是沉溺于失婚的痛苦之中,这时候子君的好友唐晶坚定地站在子君的身边,安慰子君给子君提供庇护所,在子君需要帮助的时候要么给予精神支持要么是给予行动支持,可以说,子君能够迅速从失婚颓废女性蜕化为XXX的进步女性,唐晶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而在鲁迅的《伤逝》中,民国时期的子君在同性之间却显得那么的孤立无援,备受排挤。
“幸而探听出来了,也还是和那小官太太的暗斗,导火线便是两家的小油鸡。”
“那雪花膏便是局长的儿子的赌友,一定要去添些谣言,设法报告的。”
在《伤逝》中出现了除去子君之外的两个女性角色,一个是目送子君和涓生离开又暗中告密的涂雪花膏的小东西;一个是子君涓生租住房子家的小官太太。通过原文中凝练的只言片语,读者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小东西和官太太对子君所散发出来的恶意,她们都在极力排挤打压像子君这样冲破时代藩篱的叛逆女性。
4、独立人格的成长
独立人格的塑造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女性想要有尊严有理想有活力地活着是极其困难的,深受贤妻良母观念影响的闺阁女子受到进步思想的洗礼,鼓足勇气从深宅大院中走出来,不仅仅要背负着长辈们的不解打压,还要遭受着社会上对于女性不公平的流言玩笑。所以在那个时代,即使有为数不多的进步女性有足够的勇气走出家门,也不一定够幸运能够闯出一片新天地或者是全身而退。在这种社会环境中,独立人格与贤妻良母两种观念的萌发对于女性来说,更多更容易会选择与社会主流思想不相悖的姑娘来生活,偶尔出现一个如同子君一样勇敢的女性,勇敢冲破父权压力的威胁也在贤妻良母观念残余下行有余力而不足,不能将独立人格健康完备地践行下去,终究还是惨败于男权社会的藩篱之内。
而在《我的前半生》中,社会在不断发展,贤妻良母观念虽然还在,但是女性关于独立人格[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引论新编》]的追求却已经如同星星之火一般形成燎原之势,女性的独立人格指的是女性拥有独立性、自主性、创造性,不依赖于任何外在的精神权威也不依附于任何现实的政治力量,在真理的追求中具有独立判断的能力。八十年代离婚后的子君虽然也遭受到了一系列对失婚妇人的歧视,但是在闺蜜唐晶的帮助下跌跌撞撞却很坚定地走向了一条追求独立人格,实现自我价值的新人生之路。重获新生的子君成为了一名自由艺术工作者,拥有了赚钱的能力和独自生活的勇气,最后她嫁给了一个钻石王老五,重新回归到妻子这一职业,在亦舒《我的前半生》子君的结局,她仍旧回归了贤妻良母这一角色,做钻石王老五新的贤惠的妻子,对于和前夫所生的女儿和儿子依然默默关心抚慰,没有缺席母亲在两个孩子人生中的角色。但是此时子君所担任的”贤妻良母”却不同于上文我们所提及的”贤妻良母”,这个贤妻良母被时代注入了更多更丰富的内涵,它是以现代女性作为一个独立人格为基础而承担的为人妻子为人母亲的家庭角色,具有身而为人的自住性和主体性还具有强烈的主观能动性。
《伤逝》和《我的前半生》中,两位作者都以沉重惨痛的例子质疑了传统女性观念的贤妻良母观念,只是而这又有细微的不同鲁迅是从内心高度上批判子君灵魂上对于父辈夫权[摩尔根的《古代社会》。]的奴隶性;而亦舒却着重批评子君对于安乐享乐生活的沉溺性。亦舒笔下的子君还能从安逸的全职太太生活中挣脱出来,而鲁迅笔下的子君则无可逃脱自己命运的悲剧性。
四、结语
综上所述,根据亦舒《我的前半生》和鲁迅的《伤逝》中子君在贤妻良母观念的影响下各自的命运,我们可以得出社会土壤已经逐渐适合女性生存,比较两个时代贤妻良母观念的变迁。传统贤妻良母观念在与彻底脱离社会之后女性只能成为时代的牺牲品,而发展到现今社会的贤妻良母则是女性作为一个独立个体将生活与个人结合起来所承担的一个社会角色,想不想成为贤妻良母,愿不愿意承担所谓的妻子母亲的社会角色全部取决于女性自己的意愿,证明妇女解放[1、]的社会标准中包括了经济上有充分就业的机会和广阔的就业途径,对个人和家庭生活资料有占有权、使用权、处置权、继承权。普遍享有义务教育的机会,接受符合自身发展能力的教育,使才智得到充分发挥,作用被社会完全承认。婚姻以爱情为基础,家庭内部夫妻平等,实现家务劳动现代化、社会化。根据上面的标准来看,这两部作品所揭示的结局中,笔者已经清楚地看到随着时代的发展,女性的个人解放正在一步一步地进行着。
四、参考文献
1、鲁迅.伤逝【M】.人民出版社,1975
2、亦舒.我的前半生【M】.深圳:海天出版社,1999.
3.鲁迅.娜拉走后怎样【A】.鲁迅全集:第四卷【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4.许艳.从《伤逝》到《结婚十年》——男女作家眼中的娜拉是如何出走的【J】.西安社会科学,2010
5.贾丽萍.女性视角:从婚恋到社会现实——亦舒的小说世界【J】.华文文学,2003
6.李碧华:《胭脂扣.生死桥》【M】.花城出版社,2001年
1、如文档侵犯商业秘密、侵犯著作权、侵犯人身权等,请点击“文章版权申述”(推荐),也可以打举报电话:18735597641(电话支持时间:9:00-18:30)。
2、网站文档一经付费(服务费),不意味着购买了该文档的版权,仅供个人/单位学习、研究之用,不得用于商业用途,未经授权,严禁复制、发行、汇编、翻译或者网络传播等,侵权必究。
3、本站所有内容均由合作方或网友投稿,本站不对文档的完整性、权威性及其观点立场正确性做任何保证或承诺!文档内容仅供研究参考,付费前请自行鉴别。如您付费,意味着您自己接受本站规则且自行承担风险,本站不退款、不进行额外附加服务。
原创文章,作者:打字小能手,如若转载,请注明出处:https://www.447766.cn/chachong/2784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