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传统叙事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现实意义

摘要

中国动画电影正在崛起，近年来《西游记之大圣归来》、《哪吒之魔童降世》等传统叙事的动画电影为国产动画电影的复兴和崛起树立了成功的榜样。我们运用对比分析法和案例分析法等方法，指出自“中国学派”至今，中国动画电影传统叙事存在的问题和一些值得借鉴的成功经验，具体研究分析传统叙事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现实意义，针对国产动画电影的崛起以及民族化发展提出可供参考的对策。

关键词：中国动画电影传统叙事现实影响

一、前言

（一）研究背景

动画是以逐格的方式制作影像的手段。动画片是特指应用动画这种手段制作的影片，包括各类影院动画片、电视动画片和动画短片。其中，院线动画片又分为短片和长片，长片时长等于或长于六十分钟，类似电影，也就是本文所讨论研究的动画电影。[1]而中国动画电影是指由中国团队创作或者和其他国家地区团队合作完成的以反映中国人的生活习惯、思想价值、风俗民情的动画电影。

一部成功的动画电影除了得益于成熟的制作工业体系与数字媒介技术的支持外，更重要的是制作精良的故事情节、故事内核所传递的精神，以及独具民族特色的艺术风格。

在这些方面中国动画电影也有成功的先例。自1956年《骄傲的将军》开创了中国“民族风格”动画片的先河，国产动画电影创作者格外重视从中国传统故事中挖掘素材和灵感；并在造型设计、背景音乐等视听语言上大量引用民间艺术元素，制作出《大闹天宫》、《哪吒闹海》、《天书奇谭》等一系列彰显中国气派、承载中国文化和传统价值，传递时代精神的经典作品，享誉世界。这种富含中华民族特色的美学底蕴与艺术风格被誉为“中国学派”。而运用民族化的视听语言来讲述传统故事的制作思路就是传统叙事。值得注意的是，传统叙事不是一味的复古守旧，而是把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同现代生活、先进的制作技术巧妙结合，借古言今，传递中华民族的精神。

“中国学派”时期的动画电影是传统叙事最初的成功尝试。这个时期，传统文化在动画电影的创新应用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随着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发展和国外动画电影的大量涌入，国产动画电影逐渐忽略了对传统文化的创新引用。一度陷入盲目追求技术提升、模仿日美艺术风格的困境中，迷失了发展方向。

经过了二十一世纪头十年的低潮和瓶颈期，近年来中国动画电影市场接连刷新票房记录。2015年上映的《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以下简称《大圣》）以9.57亿票房取得中国动画影史最高票房记录的荣誉。《大圣》的成功把国产动画电影制作者的目光重新投向传统叙事的动画电影。随后，《大鱼海棠》、《小门神》、《白蛇：缘起》等电影都可以看出中国动画电影人在新时期传统叙事路线的不断探索。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以下简称《魔童》）更是以49.70亿票房打破国内最高票房记录，成为传统叙事的国产动画电影的新里程碑。

虽然中国动画电影冲出了日美电影的包围圈，显现出崛起之势，但是与国外动画电影相比，在制造工业、数字媒体技术、品牌效应等方面仍存在较大差距。并且外国动画电影善于“取长补短”，在各国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中挖掘动画基因，用别国的故事来承载本国的精神内涵，掌握着传播文化的主动权。面对强势的竞争对手，崛起中的国产动画电影要“扬长避短”，避免盲目比拼动画制作技术，转而发挥文化优势，走传统叙事的制作思路。

（二）研究意义

传统叙事的制作思路注重以优秀的中国传统故事为底蕴，这些故事经过历史的积淀，更具时代魅力，可为电影制作提供丰富的灵感和素材。再者，传统故事面向全年龄的观众，观众也热衷于观看这些老故事的新演绎。在这种有利的前提下，只要影片改编新颖，传达的思想价值观与现实生活相适应，能与观众共鸣，就容易产生精品和爆款。另一方面，传统叙事重视借鉴和采用中国民间艺术文化，将它们巧妙地运用到电影中，形成独具民族特色的视听语言。这不仅能够增强国内观众的文化自信，而且有利于向世界展现中华民族独特的美学底蕴与艺术风格。

因此，探析传统叙事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现实意义，从而证明中国动画电影的崛起离不开传统叙事，对中国动画电影的进步发展以及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都有积极的促进作用。

本文以中国动画电影为主要研究对象，以传统叙事这一电影制作思路为切入点，通过传统叙事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承继与变化、中国动画电影中传统叙事的现实影响、中国动画电影中传统叙事的未来走向，分析传统叙事存在的一些不足、成功的例子和可借鉴之处。

二、传统叙事在中国动画电影中的承继与变化

（一）承继——传统文化的应用

1、寓教于乐

“寓教于乐”是中国动画电影区别于外国电影的显著特点，也是传统叙事一直保持的表达方式。

中国第一部黑白动画电影《铁扇公主》于1941年9月上映，影片截选自我国古代第一部章回体长篇神魔小说《西游记》的第五十九至六十一回。讲述了唐僧师徒行至火焰山下，被大火阻碍前路，孙行者听说铁扇公主有一把芭蕉扇能解此困境，便前去借宝。尽管铁扇公主一行人多次横加阻挠，孙行者也没有放弃，而是与之斗智斗勇，最终成功借得宝扇，扇灭大火，继续西行取经的故事。制作者通过孙行者三借芭蕉扇的曲折情节，向观众传递出只要不畏强暴，敢于直面困难挫折，坚持不懈，众志成城，终能取得成功的正能量。

我国第一部彩色动画电影《大闹天宫》取材于《西游记》前七回，分为上下两集，先后完成于1961年和1964年。影片以东海龙王向猴王许诺若猴王能搬动定海神针就借予他，结果出尔反尔，还将猴王告上天庭为开端。接着，天庭假借招安的名义将猴王软禁。当猴王明白“弼马温”背后的真相，深感被愚弄的他重返花果山，自封齐天大圣，要与玉帝平起平坐。李天王奉命带兵抓拿猴王，却铩羽而归。天庭故计重施，以掌管蟠桃园为由软禁猴王。再次识破真相的猴王大闹瑶池，吃了属于玉帝的九转金丹，还把宴品带回花果山开盛宴。玉帝怒遣十万天兵缉拿猴王，太上老君暗算猴王后欲将其投入炼丹炉烧死，不料反助其神力大涨。最后，猴王出炉捣毁凌霄殿，大闹天宫，功成身退。

猴王两次上天下界的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从猴王和天庭的对抗这一主要情节，以及猴王见到被束缚的天马时立即上前放它们自由等细节，体现出不畏强权、勇于反抗、追求自由平等的思想。在原著的基础上，电影关于猴王大闹天宫后返回花果山与孩儿们过上美好生活的结局改编，更进一步地表达了对猴王追求自由精神的肯定。

《女娲补天》于1985年问世，影片取材于中国传统神话故事，讲述了人类祖先的诞生、水火二神交战、天崩海啸、女娲以身补天等情节，极大程度地还原了神话故事内容。并借助生动的动画技术再现女娲造人、女娲补天的情节。电影成功塑造了一位善良温柔、无私奉献的中国母亲形象，展现了母爱的伟大。

《天书奇谭》取材于《平妖传》。影片通过袁公为百姓盗取天书所引发的一系列曲折奇妙的故事，向观众传递了善恶因果、邪不压正的传统精神信念。

《大鱼海棠》以《庄子·逍遥游》《山海经》《搜神记》等传统故事为底蕴，以富含民族特色的视听语言讲述了一个极具中国韵味的奇幻故事。并通过那条游弋在每个中国人血液和灵魂中的大鱼——鲲，来向观众展现《庄子》中“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的神秘世界，传递了因果相息与互助友善的中国价值观。

《魔童》取材《封神演义》，讲述元始天尊将能量巨大的混元珠分为灵珠和魔丸。灵珠会诞生出乱世英雄、魔丸则会诞生出祸害百姓的魔头。元始天尊事先设下三年后可摧毁魔丸的天劫。由于申公豹的暗算，本该是灵珠转世的哪吒却成了人人惧怕的魔王。但表面叛逆顽劣的哪吒心中有着一颗做英雄的心。在父母的关爱和师父太乙真人的引导下，哪吒从外界的成见和自我迷茫中一路走来，变得勇敢坚定。最终于危难之际救下陈塘关百姓、顺利度过天劫，成为百姓心中的英雄。影片通过哪吒打破成见、与命运抗争后成为英雄的历程，向观众传递出“自己的未来自己掌控、不畏成见、若命运不公就与命运抗争到底”的正能量，弘扬了无私奉献和敢于担当的中华传统精神。

2、民族化的视听语言

中国动画电影在中华民族宏大悠久的文化中孕育而生，中国动画电影的每个发展阶段都与中国文化的发展潮流息息相关。中国民族文化通过诗词、国画、脸谱、武术、乐曲等视听艺术源源不断地为中国动画电影的画面创作提供丰富的灵感和素材，形成独具民族特色的视听语言。民族化的视听语言是传统叙事的重要组成部分。

（1）戏剧脸谱元素的应用

脸谱是中国戏剧独有的面部化妆造型艺术，常以鲜明夸张的线条色彩、色彩浓重的图案、性格化地彰显人物形象。在戏剧中不同角色会有不同的脸部图案，目的是通过这些图案来传递角色自身的性格。传统叙事的动画电影借鉴了大量京剧脸谱元素来设计角色的脸部造型。

《骄傲的将军》里将军的脸部造型就借鉴了京剧中武净行当的大花脸形象，把将军的勇猛威武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而食客师爷则借鉴了京剧二花脸的形象。《大闹天宫》的电影制作者在猴王诞生过渡到标题出现的几分钟时间内将猴王的脸谱造型与中国的繁体“闹”字完美结合，产生出独特又惊艳的艺术效果。《大圣》中孙悟空的眼窝、鼻子、嘴巴部位大面积地使用正红色渲染，寓意大圣忠肝义胆的性格。而敌对的李天王则是白色的脸，以浓重的黑色调渲染眉毛、眼睛、胡子三处，表现出李天王性格勇猛暴躁的一面。[2]《天书奇谭》里袁公的五官设计借鉴了京剧红脸关公的脸谱造型。袁公有一张长方形的红脸、连鬓的红胡须长至胸前、明显下垂的腮部弧线倍显沧桑，影射出他的怀才不遇。粉狐狸精借鉴京剧花旦的脸谱造型，设计成瓜子脸、丹凤眼、樱桃嘴、脸颊两侧各涂有大红晕的娇俏女子形象。蓝狐狸则借鉴京剧小生的脸谱造型，设计成脸部中间涂有一圈大红晕的白面书生形象。

（2）民族音乐的运用

音乐是动画电影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经过长期使用、发展、演变和沉淀等一系列过程后，听觉语言逐步发展成为表现各种固定情感含义的特定听觉符号，各色人物角色内心的复杂情感和性格特征也能够在背景音乐的衬托中体现出来。[2]传统叙事的动画电影里，民族音乐的运用使影片的气氛与配乐相辅相成，起到了锦上添花的作用。

《骄傲的将军》把民族音乐和剧情配合得恰到好处。在将军仿徨无助时, 琵琶古曲“十面埋伏”响起，画面与音乐完美地结合在一起，顿时达到四面楚歌的效果。[3]《大闹天宫》在一阵京剧丝竹和锣鼓乐中开场，画面转到花果山时又配以节奏欢快的音乐来渲染花果山一片祥和的氛围。其中人物角色的对白也颇有京剧道白的韵味。《哪吒闹海》同样运用了京剧的铜鼓乐开场，此外，影片还采用了古筝古琴、琵琶、杨琴、二胡、笛子、唢呐等传统民族乐器的配乐，情节与音乐的巧妙结合极大增强了电影的感染力。[4]《大圣》中江流儿与山妖展开殊死搏斗时，运用了中国传统乐曲《春江花月夜》的改编版本作为背景音乐。通过乐曲曲调和节奏的变化使严肃紧迫的打斗场面一气呵成又不乏幽默趣味。此外，妖王混沌在悬空寺展开“五行山有寺宇兮，于江畔而飞檐，借童男童女之精华兮，求仙药而历险” 的京剧哼唱，既生动反映出妖王的性格演变，又埋下了大圣与妖王的战争伏笔。影片还在穿插过场适时地加入了唢呐吹奏，既激起了观众高昂的民族情绪，又渲染了剧情的发展。[2]

（3）中国武术文化的渗透

中国武术文化在世界上享誉盛名，是中国的文化经典，也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不可或缺的重要艺术形式，辨识度很高。传统叙事的动画电影借鉴中国武术动作来设计角色动作，不仅使人物思想、动作与情节巧妙配合，提高影片的流畅性，而且在一定程度上弘扬传播了中国武术文化。

如《大闹天宫》的人物打斗动作是借鉴京剧的耍枪、走步等武打动作。《大圣》从经典武侠剧中汲取营养，发掘中国武术里一些可以引用到动画制作的元素。如电影开场部分大圣与哪吒进行对战时的武打动作主要借鉴了少林武功。[2]《魔童》在动作设计上大量借鉴《黄飞鸿》系列电影。其中敖丙的打斗参考黄飞鸿，潇洒轻盈；哪吒的动作则参考鬼脚七，狂野热血。

中国武术动作的加入为中国动画电影的武打设计增添了不少艺术色彩，使观众在虚拟空间的感受与视觉追求方面得到极大满足，同时能够使影片表达方式更加淋漓尽致，提高了电影的观赏性。[2]

（4）中国意境的营造

传统叙事的动画电影在场景设计上灵活借鉴和选取独具传统风韵的元素，形成一幅中国特色的市井生活和自然景观图，使整部电影随处可见浓郁的中国古典文化风情。如《大闹天宫》里富丽堂皇的凌霄殿、仙气缭绕的蟠桃园、山清水秀的花果山。《大圣》里大圣和妖王混沌对战时的山中堡垒，借鉴了北魏后期的大同金龙峡的悬空寺；山妖幻化的旅馆则是借鉴了古代的茅屋旅店。《大鱼海棠》的福建土楼。《小门神》的南浔古镇、宽街窄巷、青瓦白墙、百年老字号的混沌店、海龟驮着的神界殿宇。《魔童》里古朴的村巷、纵横交错的房舍商铺、充满民族色彩的山河社稷图。这些传统元素的巧妙叠加，营造了中国山水画意境，向观众呈现了独属于中国的壮丽河山与风土人情。

（二）变化——传统故事的现代演绎

1、经典人物的创意改编

（1）人物性格方面：

打破传统故事角色非黑即白、非正即邪的设定。在角色配置上打破了角色塑造的单一化与定型化，塑造了一些具有丰富性格特征的任务形象。《魔童》中的哪吒看到小女孩被水怪抢走便义无反顾的千里追击，终将小女孩救回，体现了哪吒性格中见义勇为的一面。但是，在救助小女孩的过程中，为了追逐逃跑的水怪不顾村民财产肆意破坏村民的家与村庄设施；为了逼出隐藏在一片水缸中的水怪，不顾整个村庄的安全隐患用大火肆意轰烧，也体现出哪吒性格中顽劣任性、只片面追求目的不计成本代价的一面。

《魔童》的制作者还对那些传统的反派角色进行了创意改编。如申公豹向来以邪恶狡诈著称，影片里申公豹和弟子敖丙关于“成见如山，任你如何努力也无法突破”的一段对话，影射出申公豹其实是一位渴望凭借自身努力去获得师尊赏识重用的神仙。可神界中“妖终究是妖，无论怎么努力也改不了邪性”的成见一直压制着他，郁郁不得志的申公豹最终偏激地选择与正义背道而驰。敖丙一直被观众认为是凶狠蛮横、是非不分的反派角色。改编后的敖丙却是代表“善”的灵珠转世，与哪吒成为彼此唯一的朋友。可龙族复兴的压力让他不得不走上歧途，做出水淹陈塘关的举动。最终，敖丙在哪吒的影响下，勇敢反抗不公的命运，并同哪吒一起成功抵挡了天劫。

《魔童》的哪吒和申公豹、敖丙，都不是绝对正面或反面的角色，他们的性格中有好的地方，也有不足之处，这种改编打破了角色间的二元对立结构，让观众对耳熟能详的神话故事有了新的解读空间。

打破距离感，角色更具人性的真实。角色的虚拟性是动画电影的本质特征。“中国学派”时期的传统叙事虽然把传统故事的人物角色演绎得栩栩如生，但因为角色性格的过于完美而导致角色与现实之间、角色与观众之间产生一定距离感。新时期的传统叙事则在把角色“活化”的基础上，进一步把角色拉进现实，拉近观众。

《大圣》的孙悟空一开始就颠覆了原著《西游记》里齐天大圣“身如玄、铁火眼金睛、长生不老还有七十二变”等法力高深、无所不能的光辉形象，变成了法力尽失、狂躁沧桑、灰头土脸、只剩些拳脚功夫的落魄形象。唐僧不再是清心寡欲的得道高僧，而是一个天真无邪、勇敢善良、受到惊吓还会流鼻涕的少年和尚。孙悟空从失意迷茫、不自信再到找到自我价值的变化，正是现实中大多数人的心路历程；孙悟空和小唐僧江流儿的情感牵绊亦是友谊的真实写照。

《魔童》的哪吒从为了保护朋友大闹东海、为了保护百姓不惜自刎而死的少年英雄变成了性格孤僻、玩世不恭、爱作弄百姓的叛逆少年。这样的哪吒拥有少年的天真活泼，与普通孩子一样渴望得到父母的陪伴和认可。李靖也一改大义灭亲的冷漠形象，对哪吒不再排斥、专制，而是耐心引导、平等沟通。同现实的平凡父亲一样，李靖为了帮助哪吒不惜舍弃自己的情面、为了保护哪吒不惜舍弃自己的生命。

《小门神》在人物创作上也摆脱了传统门神形象。神荼变成一位身宽体胖，喜欢沉稳安逸的中年人；郁垒变成了不安与现状，追求自身价值体现的年轻人。随着影片中“神仙下岗”的创意改编，神荼、郁垒由于现代生活中门神文化的边缘化而面临着下岗再就业的危机。郁垒想证明门神价值而放出了年兽，体现了神也会和人一般好坏只在一念之间。紧接着郁垒先后解开了年兽的三大封印：第一道是好兄弟巨灵神和神荼，寓意错失的友情；第二道是曾有过一段情缘的花神，寓意错过的爱情；第三道是门神的神像，寓意迷失的自我。这三道封印合起来就是现实中的三大人生境遇。最终郁垒跨越心魔，和神荼联手击败年兽。整个历程实质是一种人生价值的渴望与追求。影片中，神仙也同凡人一般会犯错、迷失自我，神仙们关于“自我定位是什么，如何表达自我、实现人生价值”的疑问也正是现实中人们面对繁杂的社会时都会遇到的问题。[5]

新时期的传统叙事让角色不再百分百的完美，而是像现实中的普通人一样需要亲情、友情、爱情牵绊，渴望得到信任与认可。这些不完美却更真实、立体的“人性”特征打破了虚拟角色的距离感，让观众能够真正从角色本身找到现实的缩影，找到熟悉的感动。

（2）人物外形设计

人物的外形设计与内在性格之间配套或是形成反差，会造成影片截然不同的艺术效果。过去中国动画电影的制作受传统文化影响，习惯性在反派的衣着外貌等外形设计上进行丑化，如《哪吒闹海》中的东海龙王青面尖牙，满眼凶狠；《天书奇谭》中的贪官县令贼眉鼠脸；《宝莲灯》中的二郎神肤色暗沉怪异。[1] 外形的故意丑化特征成为划分正反派角色的单一标志，让观众凭借习惯特点很容易就能辨别出角色的性质。

新时期传统叙事以创意的改编突破了这种反派角色在外形设计的丑化特征。如《魔童》里代表正派人物的哪吒画着浓浓的烟熏妆、塌鼻梁、小雀斑，总是衣衫不整、百无聊赖的模样；太乙真人则是肥胖慵懒、嗜酒如命、讲着四川口音的普通话，以滑稽的形象成为搞笑担当。一贯被当作反派人物的敖丙反而衣着干净整洁，样貌英俊，一副翩翩公子的形象。这种与以往角色特性强烈的反差，突破了角色设计的单一性，使人物形象更丰富立体。影片刚上映就引发观众热议，虽然在外貌审美上众口不一，但的确给观众带来了与以往不同的新鲜感。

人物角色的形象设计多样化发展，当人物的外在形象与内在性格之间形成强烈反差，角色的塑造就会更有立体的层次感。从而使观众能够在观看影片的过程中深入解读、理解人物，还能收获反差所带来的惊喜观感。

（3）人物语言方面

语言、对白的加入为动画角色注入了生命和活力，成为角色情感表达的重要方式。充满个性的语言、经典的对白有助于角色的塑造，使角色与观众产生共鸣，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传统叙事取材传统故事，在观众心中，书中的角色早已留下难以抹灭的影响。“中国学派”时期的传统叙事是遵从书中人物原本的形象来设计角色语言、对白。而新时期的传统叙事则另辟蹊径，凭借角色的语言、对白来打破观众对那些耳熟能详的人物的刻板印象。

如《大圣》中小唐僧最常对着大圣念叨的不是紧箍咒，而是诸如“二郎神真的有三只眼睛吗？”、“四大天王是兄弟吗？”、“哪吒是男孩吗？”的天真疑问。而大圣“你这小屁孩儿，叽叽喳喳跟了俺一路，俺老孙的脑仁儿都被你吵炸了，能不能让我安静会儿。”的回答，同原著“孙悟空被紧箍咒念得脑仁疼”的经典情节巧妙地重叠，耐人寻味。

在观众的印象里，哪吒是年仅七岁就屠龙闹海，不畏生死，为救双亲不惜舍身自尽的少年英雄。而《魔童》中哪吒“关在府里无事干，翻墙倒瓦摔瓶罐，来来回回千百遍，小爷也是很疲倦。”的打油诗，还有他与姬夫人“来，娘陪你玩如何？”“得了吧，您天天不是忙着斩妖就是除魔，今儿能见着您都是三生有幸，哪有空哄小孩啊。”的对白，都让观众意识到纵使哪吒天生神力，也会有符合这个年龄段的对外界的好奇向往、对家人陪伴的需求。

在不失原作本真的前提下，接地气的人物语言设计能够极大地提升影片的观赏性，使传统人物更贴近现实生活、平易近人。

2、经典情节的现代特征

新时期传统叙事把传统故事的经典情节融入现代元素，借老故事传递时代精神。如在原著《封神演义》中哪吒杀死东海龙王三太子后，李靖为息事宁人，逼哪吒自杀，后又阻挠哪吒的复生。哪吒托生莲花后，前去找李靖复仇，李靖不敌，最终李靖借助宝塔的力量将哪吒困住，哪吒受佛光感化与父亲和解。而《魔童》把“李靖大义灭亲”的经典情节转变为“李靖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守护儿子”，使父子关系更符合现代的伦理价值取向。

此外，《魔童》还把“父子冲突”的经典情节转变为“家庭教育与孩子成长的分歧”，家庭元素的代入让影片更具有时代气息。从成年观众的角度来看，李氏夫妇为了给哪吒营造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不惜花大量时间去除妖抚民，难以陪伴孩子成长的情节，与现代生活中父母长年外出谋生、孩子独自留守家中的情况不谋而合。李氏夫妇与东海龙王的大相径庭的教子方式也是现代父母经常争论的问题。从低龄观众的角度来看，哪吒与父母之间由于缺乏沟通而产生的种种误解、哪吒心中对获得父母陪伴以及旁人认可的向往，都真实地反映了青少年在成长阶段的心理特征。

3、传统矛盾的现实代入

正义与邪恶之间的对抗，是中国传统故事惯用的矛盾冲突手法。新时期传统叙事则在传统正邪矛盾冲突的基础上进行了恰到好处的现实改写，让每一个故事情节都牵动着同为普通人的观众的心，使观众自觉地参与进来。

从表面上看，《魔童》依旧保持了哪吒与敖丙之间的正邪对抗，实际上，哪吒和敖丙真正要对抗的“敌人”都是不公的命运。“与命运的抗争”才是影片真正的矛盾冲突所在，也是现实中每个人都拥有的矛盾。哪吒和敖丙原本代表着正邪两种互不相容的立场，经过改编后，他们却成为片彼此唯一的朋友。这种敌友关系的转变也影射出现代年轻人的孤独感以及对亲密感的渴望。

《大圣》以“拯救童男童女”为主线，表面看来是代表正义的大圣、江流儿等人与代表邪恶的山妖、妖王混沌的斗争冲突。但前期大圣的法力被封印在手环上，法力尽失让他不再自信果敢，当江流儿试图以“大圣，只有你能救傻丫头”来劝说他时，大圣接连几句“管不了，我管不了”反映了他沧桑落魄的现状。幸而江流儿一路以来的信任和陪伴给予了大圣极大的鼓舞，让他领悟到“齐天大圣”真正的价值除了象征往日荣光，更是代表拯救无辜苍生、保护心中重要之人的信仰与力量。于是，大圣重拾信心，毅然前往解救那些被妖王抓走的孩子。当看到江流儿被压在碎石下，失去重要之人的大圣悲痛至极，冲破封印，重获法力并恢复真身，最后成功打败妖王。故影片的矛盾核心其实是“迷失与重拾自我”，这也是对现实中人们不懈寻找人生方向、自我价值的真实反映。

三、中国动画电影中传统叙事的现实影响

（一）中国动画电影的灯塔

1、指明中国动画电影发展的方向

早在二十世纪，我国动画电影史就出现了一系列走传统叙事路线的动画作品，如《铁扇公主》、《大闹天宫》、《哪吒脑海》、《后羿射日》、《夸父追日》等。这些电影因为独具民族特色的故事底蕴、鲜明的人物形象、独树一帜的艺术风格而深受国内外观众的喜爱。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中国动画电影时隔多年再次凭借《大圣》、《魔童》享誉国内外。事实证明，贯彻传统叙事这一电影制作思路，更有利于制作出承载中华文化的风格特色并传递时代精神的高质量作品。

《大圣》是新时期传统叙事在中国动画电影的第一次成功尝试。电影取材《西游记》，既有对传统故事的传承也有结合现代元素的创新。在这里，大圣没有七十二变火眼金睛，没有往日的自信果敢，只有一身拳脚功夫和落魄沧桑。唐僧不是遇到妖怪就大惊失色，只能坐以待毙的高僧，而是即使孤立无援也毅然前去解救无辜孩童的少年和尚。对于大圣来说，小唐僧不仅是引导他走出困境、找到自我价值的“师”，更是相伴相随、给予他无条件的信任崇拜的“友”。电影颠覆了国人耳熟能详的角色设定，进行了新的拓展和演绎，让观众对传统故事的经典人物刮目相看。

可见，传统故事依然具有时代魅力，只要创作者赋予故事文本新的思想内核，影片切入点独特，依然能源源不断地从以《西游记》为代表的经典题材里挖掘出新颖、有价值的素材和灵感。

《小门神》以中国传统文化符号“门神”为创作灵感，把传统文化同新的思想内涵巧妙结合，创造性地提出了“神仙下岗”的设定，即神仙同凡人一样会为了下岗、转职再就业的问题而焦虑。在这个设定下，“旧传统”与“新潮流”的矛盾冲突油然而生。影片以门神再就业为主线、以南浔古镇上一家老字号混沌店的营业危机为支线，二者相辅相成，使电影文本趣味盎然。除此之外，《小门神》在美学风范上也极具中国情境之美，如充满江南风味的南浔古镇、雨中的小巷、石桥上撑着油纸伞的姑娘、河里的小舟、甚至是锦鲤化龙等，这些都能激起观众的文化认同和文化自信。[5]

虽然《小门神》在“旧传统”与“新思潮”的矛盾冲突中划分不当，把“新思潮”隐喻为“负面的”而令电影饱受争议；但在取材方面，《小门神》从传统文化符号上提取灵感，将历史上只言片语的记载扩写成一部电影，这不仅是传统叙事的新突破，而且是中国动画电影发展史的新突破。

《大鱼海棠》上映后票房可观，虽然影评两极分化严重，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部花费了12年创作的作品，画面制作精美、场面设计让人眼前一亮，其在传统文化元素的运用对国产动画电影市场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大鱼海棠》故事取材于《庄子·逍遥游》，并结合《山海经》和《搜神记》中的神话志怪元素，原创了一个发生在灵界和人界的故事。[1]创作一个好的故事本就不易，需要融合传统文化元素来创作就更具有难度，尽管《大鱼海棠》在文本逻辑上不能算是成功的案例，但是以中国传统故事为素材底蕴，融入传统文化元素进行全新故事创作这一做法能够让传统文化元素得到更深层次的运用，所以依然值得国产动画电影制作者继续尝试突破。

《白蛇：缘起》在中国民间小说“白蛇传”的基础上“追本溯源”，讲述了白素贞与许仙前世之间刻骨铭心的爱情故事。虽然是原创故事，但新故事保留了原作“人妖恋、患难与共、生离死别”的故事内核，并在影片结尾处巧妙过渡到原作白娘子和许仙“桥上相遇”的经典情节，使电影在创新改编之余又不失故事本真，给予观众熟悉的代入感和全新的观感体验。《白蛇：缘起》在剧情转折、情节表述方面存在不少问题，这也是传统叙事亟待加强的方面，但该作品“追本溯源”式的编剧方式仍然值得参考和借鉴。

2、启发中国电影的由量转质

目前中国电影的作品质量水平参差不平，尽管有充足的资金和较高的电影制作技术加持，也不能真正提高电影的质量。每年大量上映的电影中只有少数几部品质和内涵均出彩的作品。究其原因，就在于很多电影一味地追求技术创新、票房收入，而忽略了影片内容的逻辑与深度；在题材选择、人物选角等方面一味迎合市场潮流、观众审美口味而忽略创新与长远性发展。

内容空洞、粗制滥造、一味附和市场潮流的电影，即使数量再多也无法获得观众的认可。在电影全球化的今天，走本土化道路，讲述独属于中国的故事，传递民族精神和传统价值，保证传播的文化“底色”，是国产电影提高质量，走向世界的必由之路。[5]

从这个角度，中国动画电影的传统叙事有许多成功的尝试。以《大圣》、《魔童》为代表，它们在传统故事中提取文本素材和创作灵感，并创造性的把现代人的思想内涵引入到传统故事中，借古喻今。中国传统精神和现代价值观念的巧妙融合，使故事内核所传递的思想符合当下主流审美和社会价值观，进而引起观众的共鸣，赢得了市场。

传统叙事的成功经验同样适用于中国电影。中国电影应该避免盲目跟随市场风向和流量热度，而是从当下国人的生活方式、工作压力、内心活动、情感诉求、价值观念等多个层面挖掘故事题材，真正做到用中国人的思维讲述中国故事。当看腻了一味模仿国外的影片，一旦出现了能够承载中国精神、富含中国韵味的电影，观众就会愿意为好的电影埋单。[6]

（二）中国优秀文化的传播者

在文化传播和传承方面，动画电影有着不可比拟的优越性，不断成长为一种全球普遍化的娱乐消遣方式。

传统叙事致力于用民族化的视听语言来讲述中国传统故事。早在“中国学派”时期，动画制作者就以传统故事为底蕴，将中国优雅、含蓄、意蕴深远的艺术风格融入画面语言。诞生了《铁扇公主》、《大闹天宫》、《哪吒脑海》、《天书奇谭》等以独树一帜的民族风格而享誉世界的经典。这些独属于中国文化的人物形象、亭台楼阁、武术动作，民族风的背景音乐随着电影的传播而流向大江南北又走出国门，流向世界，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中国学派”时期的传统叙事使传统文化在电影的创新应用达到了史无前例的高度。新时期的传统叙事则更进一步，在不失原作韵味的基础上，进行颠覆设定的改编。如《大圣》里失去法力的孙悟空、遇到妖怪会和孙悟空并肩作战的小唐僧；《魔童》里爱恶作剧的哪吒、勇猛豪爽的姬夫人、不惜牺牲自己也要保护哪吒的李靖、翩翩公子敖丙、诙谐幽默的太乙真人、说话结巴的申公豹；《小门神》里因为业绩不佳亟待下岗的门神、投资股票的财神、准备转行吹黑管的韩湘子等。创意的改编让观众对这些耳熟能详的经典角色再次充满兴趣，达到一种醒目的传播效果。

此外，传统叙事的民族化画面语言的应用，让很多仍未被人们普遍熟知的民族文化进入国人视野，如《大圣》的大同金龙峡的悬空寺、《大鱼海棠》的福建鼓楼、《小门神》的南浔古镇；让在网络时代淡出人们视野的文化元素重新回归，如《小门神》的门神神荼和郁垒、八仙、巨灵神、年兽；《大鱼海棠》的灵婆等。传统叙事大量采用和借鉴传统文化，通过巧妙的叠加融合，使这些文化元素和故事无缝连接，形成独属于中国电影的文化韵味。

四、中国动画电影中传统叙事的未来走向

（一）进一步挖掘丰富的中国民族文化资源

中国位列四大文明古国之一，中华民族文化源远流长，代代相传，是四大文明古国中历史、文化保留最详细完备的国家，中国拥有文化自信的资本。中国传统故事与动画电影的题材选择、角色塑造有着天然的联系。中国民族文化博大精深，有大量可供国产动画电影挖掘运用的电影基因。

那些并非家喻户晓的传统文化元素也能作为剧情的生发点。如《小门神》的巨灵神、日晷、被驮在乌龟背上的仙岛；《魔童》的三星堆守门人等等。当这些元素被赋予一定的角色设定后，是足以促成一部糅合传统文化和现代特征，体现制作者社会责任感的动画电影的。[5]

值得注意的是，传统文化元素的运用不是越多越好，要结合作品的实际需要选取运用，不能投机取巧或盲目迎合观众喜好，避免出现粗糙堆积、无法清晰表达主题的情况出现。在采用的过程中，要注意增强传统文化元素与内容的匹配融合，而不只是简单的外部点缀。

如《大鱼海棠》使用了大量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符号的叠加。电影中的建筑设计采用了福建鼓楼的样式。游弋的大鱼则来源于庄子的《逍遥游》“北溟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还有大红灯笼、油纸伞、凤凰择梧桐而栖息等。这些充满民族特色的文化符号互相叠加，为电影构建了独具中国神韵的叙事情境，对于看惯了西方动画的观众具有极强的吸引力。[7]

除了各式各样的传统文化元素，中国文化还能在电影文本的取材方面提供源源不断的素材。如：

武侠文化：以荆轲等中国古代侠客为主人翁，从侠客的视角去讲述古代武侠精神、武术流派、相关的历史事件等，最终联结成一部承载古人拳拳赤子之心的电影；

古代人物传记:“二十四史”的“前四史”（《史记》、《汉书》、《后汉书》、《三国志》）的人物传记精彩而富有文学性，有助于塑造一些新的动画英雄人物形象；

民俗故事：除了人们熟知的传统节日（寒食节、上巳节、寒衣节等），还有具有地方特色和风土人情的传统节日（火把节、花山节、芦笙节、泼水节等），甚至是仍未被大众所熟知的优秀传统故事，都能为电影文本的创作提供丰富的创作灵感。

未来，国产动画要担负起承载民族文化的重托、复兴民族艺术的使命，还应该在挖掘本土文化资源的基础上有所创新，特别是对关乎中华民族文化身份认同、构建命运共同体的题材进行深度创作，形成一批具有品牌效应、能够体现中华民族正面形象的动画电影。[8]

（二）将传统文化融入时代感创作中

时至今日，传统文化中依然有非常多不朽的、宝贵的故事题材、元素符号值得挖掘，有许多精神品质依然值得与现代人共勉。如何更好地把传统文化融入时代感创作成为传统叙事的永恒课题。

传统叙事在这方面已经有了许多成功的尝试。同样以《西游记》为原作素材，《铁扇公主》诞生于战争年代，万氏兄弟借助孙悟空与铁扇公主、牛魔王斗智斗勇以及师徒三人团结一心，不畏艰难困苦，坚持不懈取得胜利的故事情节，为处于抗日战争中的国人送来心灵的慰籍，有力鼓舞了人民的士气。而《大圣》诞生在祖国和平安定、经济稳步提升、人民安居乐业的时代。“当孙悟空失去了七十二变火眼金睛、身如玄铁长生不老、一个筋斗云就翻十万八千里的齐天大圣光环，孙悟空该何去何从？齐天大圣的真正价值是什么？”《大圣》这种颠覆原作设定的改编方式影射出现代人对自我价值的挖掘和实现。

《小门神》创新性地选取“门神”这种传统文化符号为主角，将现代工作制度代入传统神仙文化。电影中的神界和现代生活一样，存在裁员、下岗的危机。被通知进行再就业培训的门神来到人间找工作，神仙们面临着就业的烦恼，而他们的烦恼也正是当下社会人们因为学习、工作、生活等种种压力不得不面对的烦恼。当门神这种传统文化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慢慢被边缘化，他们关于自我价值的质疑、追求自我身份的认同也是现代现实生活中人们会产生的问题。影片中神仙聚集南天门进行集体抗议的片段也是取材于现实生活，通过创新的表现手法使观众对传统民俗中的神界有了新的想象和认识。[1]

未来传统叙事应该避免重蹈过去一味模仿外国动画电影、忽略了自身文化特色的困境，保持传统文化与现代生活的创新结合，传递动画电影制作者们渴望通过动画电影媒介表达的态度和想法。

（三）兼顾娱乐功能与教化功能

中国动画电影最早产生于战争时期，制作者借助电影的方式来宣传爱国主义和抗争意识，因此可以说国产动画电影从一开始就更多地选择了教化功能，担负起了教育使命。“寓教于乐”的表达方式成为中国动画电影区别于外国电影的显著特点，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中国电影人。而1949年新中国成立前期，文化部关于“美术电影主要是为少年儿童服务”的制片方针则进一步固化了动画电影的低幼化倾向，也使得作品中“娱乐”与“教化”功能无法得到较好的调和。[1]

相较于以往的国产动画电影，新时期的传统叙事打破了重“教化”而轻“娱乐”的趋势，电影的娱乐功能得到了显著提升。如《魔童》哪吒和姬夫人踢毽子的片段。哪吒踢来的毽子由于威力过大甚至把殷夫人连人一起撞进墙里。几回合下来，毽子像高射炮一样在墙壁上连射了好几个窟窿，甚至把树也撞塌了。哪吒喜笑颜开的模样和一起踢毽子的士兵鼻青脸肿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夸张的手法营造了滑稽的视觉效果。在发挥娱乐作用的同时，影片又真实反映了现代人的生活境遇、工作压力、情感诉求；还有哪吒假扮申公豹的片段。哪吒在自身变换之余不忘把彼此的兵器也变了模样，引得敖丙对“真申公豹”大打出手。当“真申公豹”质问敖丙时，敖丙回答的至理名言“细节决定成败”怼得“真申公豹”哑口无言，成功戳中观众笑点，也潜移默化地发挥了教化功能。

未来传统叙事应该在承继“寓教于乐”的基础上，注重调和娱乐和教化功能的平衡，避免落入“填鸭式”的说教和滑稽无脑的俗套，真正做到让观众在获得电影娱乐观感的同时也能有所思考感悟。

（四）打造中国动画电影品牌形象

动画并不是单独存在的个体，而是动画产业链的核心环节，动画涉及到从上游制作到下游产品营销，再到周边产品开发的产业链。[3]美日动画电影产业的成功，除了得益于电影作品本身的质量打造，其完善的动画产业链也不容忽视。每年为迪士尼电影赢得高利润的并非其电影票房，而是其电影角色的周边、玩偶、画册、海报、手办模型等电影相关的衍生产品。

反观国内，很多好的动画电影只在院线或者互联网播放，并没有发展影片相关衍生产品，产业链呈现出“断截”状态。[3]因此，崛起中的中国动画电影除了要注重技术、设备、工业化水平等方面的提高完善，还要重视相关衍生产品的完善。比如动画电影上线发行后，等票房完成统计了便可将电影做成录像带或者光盘继续发行。还可以根据动画电影制作相关的音乐产品、开发相关的卡通玩具和手办、设计发售相关的海报、周边等等。

未来中国动画电影要突破电影院的局限，在互联网、电视、电影相关衍生产品等多方面投入发展，全方位打造中国动画电影的品牌形象。

五、结语

自《西游记之大圣归来》使传统叙事的中国动画电影重获大众关注，随后上映的《大鱼海棠》、《小门神》、《白蛇：缘起》等作品让更多人意识到传统叙事在国产动画电影的文化传承、打造电影品牌形象、提升电影质量和市场竞争力等方面都具有极大的促进作用。而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的成功更是给予了有力的事实证明。

传统叙事并非盲目复古，也不是传统文化的粗糙堆积。分析传统叙事的承继和变化，了解传统叙事对中国动画电影的现实影响，探索未来传统叙事的发展方向，对国产动画的复兴和崛起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

中国动画产业环境正在趋好，对未来满怀信心与期待的同时，也要注意国产动画电影亟待解决的种种问题。崛起之路还很长，未来中国动画电影要走向世界，赢得世界尊重，创作者们需要发挥文化优势。以民族化的视听语言讲述中国传统故事，创作出更多具有鲜明民族特色、承载中国精神和价值观、反映时代生活的影片，把中国的好故事说给世界听。

参考文献

[01] 黄琼霈.国产动画电影研究[D].南宁：南宁师范大学，2019.

[02] 冯亮.中国元素在《大圣归来》中的设计运用研究[D].河北：河北师范大学，2015.

[03] 陈玺.中国动画电影现状研究[D].郑州：郑州大学，2009.

[04] 张玉凤.民族音乐在影视动画配乐中的传播形态与价值探析[D].安徽：安徽工程大学，2014.

[05] 刘雨萱.传统文化视野中的动画电影《小门神》[J].动漫研究，2018（17）.

[06] 杨志成.从《哪吒之魔童降世》看中国动画电影出路实现传统文化题材创新性转化[N].广电报，2019－8－08.

[07] 徐金龙、许秋伊.传统文化动画化的一次突破——谈国产动画电影《小门神》[J].歌海，2018（4）.

[08] 鲍远福.国产动画电影的复苏如何重振民族文化风格？[N].中国艺术报，2019－7－03.

致谢

大学四年的生活即将接近尾声。这四年里，是因为有了许多人的帮助才有了我今天的成长进步。

首先要感谢的是我的论文指导老师。本论文在选题和写作过程中遇到许多疑问和写作障碍，感谢老师耐心讲解和无私的指导，帮助我克服写作上的种种障碍并顺利完成毕业论文写作。

其次要感谢的是我的父母。感恩父母在我情绪低落的时候给予我安慰和鼓励。还要感谢虽然不在身边，但是在我有需要时会给予我关心陪伴的好朋友们，是他们助我重新充满能量。

感谢这篇毕业论文所涉及到的各位学者。本论文引用了数位学者的研究文献，如果没有前人的研究成果的帮助和启发，我将难以完成本篇论文的写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