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六人晚餐》为例试论鲁敏小说的语言风格

　　鲁敏从25岁开始写作以来，她的状态就处于一种新奇的亢奋中，她曾经说“小说就是一台高倍的、夸张的乃至有些变形癫狂的望远镜和取景器，讲给我以无限的刺探和自由，疯狂冒险的权利。”①鲁敏拥有着70后小说家共有的创作特征，她总是刻意模糊小说中的历史背景，以日常生活为主要内容，这些小说中的人物都好似拥有着数之不尽的青春。鲁敏从11岁开始就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各种各样的书籍伴随着他渡过了青春期，她在16岁时永远失去了从未共同生活过的父亲，这也让鲁敏的小说中经常出现对“不在场父亲”复杂的感情，比如《墙上的父亲》、《白围脖》、《六人晚餐》等，直至鲁敏25岁，她终于找到了一条通往外面世界的途径，开始了自己的文学之旅，从乡镇逐步转向都市，将个人审美最大限度地传递给身为读者的我们。

　　“他们在苦熬，如同吃土豆的家人，围坐在一起，沉默地吞咽他们的艰涩与饥饿，忍让着彼此的自暴自弃，晦暗中相互取暖，并痴心向往着光明的高尚的生活。”②小说里的这段话被印在了《六人晚餐》的腰封上，确实，这段文字完全可以看作全书的主旨。在大城市的边缘，破败的老工业区，两个残缺的家庭，两个大人四个孩子，相互依靠又互相憎恨，作为被飞驰的时代列车抛下的“失败的大多数”，“痴心向往光明的高尚的生活”显得异常艰难，并且注定遭到失败。《六人晚餐》相比鲁敏以前的《此情无法投递》、《百恼汇》等作品来说，技术上成熟许多，尤其在激情上，这次最为充沛。这部小说有鲁敏个体经验的折射，它与鲁敏本人之间有着血肉般的内在联系，它是鲁敏的一个不可替代的作品，是鲁敏人生的一部分。

　　在谈到鲁敏的《六人晚餐》时，其最突出的特点之一就是叙事结构，被誉为“六棱镜”，这种叙事结构全拜叙事语言所赐。从这本书的叙事语言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小说家对语言的感觉。小说的结构技巧、对事物的感觉、小说的意味、对生命的思考和追问、对精神的探索等等，都能从叙事语言里体现出来。

　　1、时间语言

　　小说每一章节的开头或结尾，几乎都会有一句交待时间的语言，“三十岁的晓蓝走在厂区的空气里，像在往十四年前走去”、③“2004年，二十四岁的晓白从南方回来，回到作别十年之久的厂区”、④“大约十三年之后，烷基苯厂这片宿舍区拆迁之际……”、⑤“在南方的最后一年”、⑥“对于有亡人于野的家庭而言，清明对年月的分割意义，或许大过新年”、⑦“在那个许多东西都变为碎片的2006年4月13日下午”⑧等等，拜这些时间交待所赐，我们能从分离的章节中找到引线，从而串联起这些人和事，可以说小说的引子就定下了全篇叙事语言的基调，那是一种通篇沉闷，叙事颠倒的语言风格。

　　如“练习薄”这一章节中分别讲述了主人公晓白的生活状态。晓白为了促进两家的亲密联系和其他人一起所做的恶作剧“星期三联盟”，采用了第三人称的叙事语言来描写的，因此，在文中也有所体现了这节中的叙述语言是有节制的、短促的。文中写到晓白、晓蓝的父亲逝世后厂区里的人对他们的各种看法，其中文中有这样一处“······妇女们老熟的手、没有节制的手，在晓白全身上下留下了顽固的记忆，并像章鱼那样向他大脑深处张开了参差的触须，黏糊糊的，挥之不去。这种不适感，如同青梅竹马的霉菌，悄无声息的布满他的整个少年期，还坐着通宵火车跟着他到达南方某城并成为异乡清晨的屡屡噩梦······”⑨这一段的语言描写是充满画面感，而这种充满画面感描写效果是极佳的、完美的。有了语言色彩的点缀，使画面感的栩栩如生，使人物生动形象，为文章叙事语言作了很大贡献。

　　2、心理语言

　　某种意义上来说，叙事的本质就是语言的运用。语言符号可以帮助小说将生活再现出来，在第一章中，记载了1991年到1993年的三篇日记，这三篇日记中写着：“姐姐一天到晚不理我，好像我不存在。我故意弄丢她一本强化练习册，她大发脾气。她真一点都不疼爱我。我本是为了引她注意到我。以后我不逗她了。让她死看书去吧。”⑩晓白为了吸引姐姐的注意故意丢了他的练习册，而后面第三篇日记写着：“老师带我们去植树，我力气大，我替全班的女生挖坑、拖树。还是没人理我，她们从来不理我。放学后，我又偷偷去把那些树全拔出来了。拔的时候，手上的皮被磨得疼，可我心里反而好过多了。”他再次为了想要有人理他而“替全班的女生挖坑”，⑪可以看出来晓白身边没有朋友，而他是非常想要引起他人的注意，这也是后文中得知丁成功可能成为哥哥而觉得自己“可以死心塌地投奔这位保护人，踏踏实实地搭在他肩膀上”。

　　在《六人晚餐》中，鲁敏有时会将人物的内心活动通过叙事来展示出来，再比如在描写妈妈去“那边”时的一段话：“起先跟平常的夜晚一样寡淡，晓白、晓蓝在餐桌上做作业，头顶的日光灯发出苍蝇般的‘嗡嗡声’，沙发上的妈妈却有点不安定了，她站起身来回地走、东摸西摸。”⑫这段话虽然并未描写妈妈的心理活动，但去“那边”时的内心矛盾已经生动形象地跃然纸上。

　　在鲁敏的《六人晚餐》中，她笔下的六个人都表现出了鲜明的人物形象，他们或无法逃离自己的欲望沉浸在纠结烦躁中、或淡薄天真、或酗酒不止行为粗俗，为了突出人物的性格，鲁敏选择了多种人物语言风格来对应不同的人物，赋予笔下鲜活的生命。

　　1、苏琴简练的语言

　　苏琴自从老公去世之后就开始产生出了一种微弱的变化。当苏琴带着孩子们到达丁伯刚家楼下时，对晓白像出发前一样又一次叮嘱：“记住叫人。礼貌，还是要的。”而又朝着姐姐晓蓝：“注意礼貌。”⑬可以说，这不像是一句大人对小孩的叮嘱，更像是一种大人对小孩的恳求，从命令式降低到了请求式，这是苏琴第一次带孩子们到丁伯刚家，简单的叮嘱显得她有些心虚，这时的苏琴内心是有一些惶恐的。

　　实际上，文中并没有让苏琴发言几次，在她少有的发言中，则是在丁伯刚想让苏琴帮他跑跑关系的时候，她是一口回绝“怎么让我去……我，不可能的！”，并想着“这跟她有什么关系”，⑭这时的人物语言描写是符合苏琴所处环境的，她一直处于一种可以与丁伯刚随时分开的状态，这些语言概况而又简练，就像苏琴和丁伯刚分手时的一句话，“今天，是我们最后一觉了”，⑮简单不拖沓。以及苏琴后来所谓的“新工作”就是全世界最壮丽的居委会事业。在一次工作时，珍珍来找苏琴两人之间的对话，苏琴看看珍珍，语气有点奇怪：“你家黑皮······对你怎么样？”，⑯“我相信，快了，你会怀上孩子的”。⑰关于珍珍与丈夫黑皮的生活琐事中可以看出作家对苏琴语言的描写是简洁的、明朗的，没有过多的委婉语气，都直接表达，是符合当时苏琴地位的一种原因。

　　2、家庭中平淡的语言

　　《六人晚餐》中的人物语言还是平淡的，两家人聚餐时，苏琴让晓白喊成功哥哥吃饭，但丁成功的反应是：“别喊我哥哥，不习惯······直接喊名字吧。”⑱然而在两家的最后一次晚餐中，既然是最后的晚餐，一般人家的聚会都是依依不舍，你侬我侬，而他们家则是谈论一只鸟。

　　“这是什么鸟？”

　　“蜡嘴雀。”

　　“毛色很亮啊。它会叫吗？”

　　“是麻雀的一种吗？跟金丝雀是什么关系？”

　　“有人站在路边上卖的。最后一只。他急着要回家，所以这么便宜。”

　　“我去给它喂饭好不好？”

　　“今天算了。它喜欢硬食。谷子，小米，葵花子什么的。”

　　“那菜叶子呢？水要天天换吗？”

　　······⑲

　　这些平淡的语言给两家关系即将落幕的情况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这只是像往常一样非常平淡的一顿晚餐，没有的感情交流，这种方式显示出的是一种幽默而又讽刺的语言风格。另外一个家庭中的人际关系之间的对话也是如此，晓蓝和妈妈的对话是苍白无力的，只有简单几句问答语，晓蓝结婚后回来遇到妈妈苏琴时，苏琴语调不自然：“还记得吧这条巷子，咱们可骑过多少趟啊······”，但晓蓝不耐烦的打断说：“你不会没看出来吧？我怀孕了，快六个月了。”“我是你的妈妈呀，好好说两句吧，不要这样子！”⑳对话没有任何语言色彩、简单的问答，平淡无奇。

　　3、丁伯刚粗俗的语言

　　文章中描写丁伯刚形象、外貌和嗜酒如命的性格特征，为后来描写他和苏琴的对话以及和儿子之间的交流也是粗鲁的，而且还动手打自己的儿子“不如打死你算了，死了你还好去陪陪你妈！”，于是他的儿子丁成功不想回家，喝醉酒倒在大街上就睡。丁伯刚是粗鲁的，他有着“光亮的头”和“红酒槽鼻”,在他与苏琴的最后一晚中，带着怨恨而愤然的语气：“你知不知道？我从见你第一眼就看出来了，你根本看不上我，你个地地道道的骚×，是你的骚×看上我了。对不对，你说，对不对？”这段中丁伯刚一连说了两次“骚×”，通过前文的相关描述，他的形象也更加地鲜明起来，也使人物对话更加富有口语化的感觉，体现了鲁敏作品语言粗俗的一面。

　　1、过去与现在的对比

　　在鲁敏的《六人晚餐》中，作者使用了不少篇幅来描写现场环境，这些环境描写语言都带有一定的地域特色，整个作品将时代烙印深深地刻在了读者的心里。小说的环境描写表现在多个地方，开篇时“泥泞的道路”、“十字街两边的招牌、陈设、小老板”、“面目革新的店铺”，将曾经的“泥泞”与现在的“面目革新”相对应，那些“十字街”和“小老板”等描写的毫不经意，很直接而又立体地在脑海中呈现出了一幅从过去到现在的街道景象，让人产生了一种时过境迁的感觉。

　　2、细致的环境描写

　　到第二章，当苏琴、晓白、晓兰母子三人要到“那边”去与“那人”见面的时候，文中对他们走过的路进行了非常细致的描写，首先是“‘那边’并不远，都置身在线条粗放的厂区里”，然后是从烷基苯厂到“那边”的电子管厂宿舍楼，只要“绕过呈‘l’形的塑胶化工厂，走到其后大门，向右拐”就可以了，而还有“交叉与共享”的生活区，这些生活区“无秩序地撒落在周围一带”，甚至还详细说明了路程距离为“大概骑上二十分钟”。这样一字不落的环境描写，讲述的是那个年代独特的工厂文化，同时母亲苏琴带着孩子们如此熟悉地穿过这条路也从一个侧面印证了母亲是经常往返于这条路的。“小引”中描写环境中的空气是很形象的，这里的空气是代表这里的环境里所发生的一切事“这空气，是酿造情感起源的酵母，也是腌制往事的色素与防腐剂。”这样的环境描写活脱脱反应了当时的生活环境，在如此简洁的笔墨下，鲁敏把环境和人物于一体来描写，同时展现出环境语言的深刻性，也使人物栩栩如生，达到内外兼修的语言技巧。很好的突出环境的是小说语言的重要性。

　　直至苏琴母子三人与丁伯刚父子三人一同去给丁家曾经的女主人上坟，文中对坟地又进行了着重的描写，路边的坟地“不规则地四处点缀着，有的长满野草，有的垒了些砖头，有的则考究地浇了水泥外围”，路途经过的野垃圾山有着“遮天蔽日、顶头立地的废物杂件”，“一辆破破烂烂的卡车刚卸下一车东西，毫不客气地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留下一串翻滚的尘烟”，野垃圾场的虫蝇“肥硕”、“四处腾起了又落下”，胀得晓白眼珠子疼，与丁伯刚讲述这个地方时的自豪是完全对立的，这个地方邻近垃圾场，垃圾成堆，谈不上任何美好。

　　3、比喻修辞手法的运用

　　丁伯刚与苏琴谈到领证结婚的事情，喝下酒后的人形酒具（丁伯刚）从客厅的小窗户看到了外面熟悉的场景：

　　“两个大烟囱、一个水塔，像钝角三角形那样一声不吭地相互陪伴着；矮而粗壮的水塔用红砖垒就，像个老女人，她的暗红成为整个视野里最基本的色调；而两只烟囱，则各有个性，其排烟的时间及效果也决然不同。稍矮的那只，是水泥制品厂的窑塔，整个白天都冒烟，很淡，太阳强烈时，肉眼基本看不见——它所冒的其实不是烟，而是细腻的水泥灰。”

　　“终于，下班回家的人们，用手拂过桌面，收回外面的被子，举起黄瓷缸，他们的肉眼这才‘看见’，烟灰们像一层薄纱覆盖着手里的东西，所有的东西都像个新娘子似的，操，几乎羞答答的！另一只烟囱，如同轮岗的卫兵，它在傍晚时分才开始冒，这正好是丁伯刚下班后的时间，它那灰黑色的烟带着焦煳气，随着风向形成的弧线如同女人的腰肢，着实使人迷醉。”

　　这里的环境描写应用了比喻的手法，先是将水塔比喻为一个“老女人”，又将覆盖在被子、桌面等上面的水泥灰比喻为“盖头”，而所有被“盖头”遮住的都是新娘子，还有如“轮岗卫兵”的另一只烟囱，被风向吹成“女人腰肢”的焦糊气灰黑色烟带。而一句“操，几乎羞答答的”。再比如他知道：“唉，这个女人，她永远都不是自己的。跟她的这一段儿，就像已经馊掉的饭菜，迟早都是要倒掉的!”,丁伯刚把他们的感情比喻成“馊掉的饭菜”。表现了十足粗鲁而口语化的语言风格，让人明白这是一部写实小说。

　　在《六人晚餐》中，用到了很多环境描写语言来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比如第一章描写的故事地点厂区，它位于“城北以北的郊县”，这里用到了两个“北”，说明离城区已经非常远了，这暗喻了如今工厂文化的没落，也为后文“神童”丁成功因为丧母之痛而颓废败落最终高考落榜，在脏乱的老工业区里自暴自弃、自欺欺人地生活，以及晓蓝一心想要离开这个厂区等埋下了伏笔。

　　苏琴最后终于还是与丁伯刚结束了两年七个月的关系，这在文中是有迹可循的。在第三章中，晓白曾感觉妈妈“不对劲”，丁伯刚“跟他们原来的爸爸，差别实在太大”，一个体面人怎么可能与一个普通工人在一起呢？到第十二章时，丁伯刚也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两人的想法如出一辙，非常自然地就表现出了苏琴与丁伯刚两人的差别。另外，丁伯刚“儿子丁成功的工作”、“珍珍提出领结婚证的事”这两个事件都推动了事件的发展，这让后来的分手也显得顺理成章。

　　晓蓝想改变自己现在的生活状态，一直追求走出的生活要求，好好读书，高考，甚至后来想考研，以及后来的找个好人出嫁，再后来的“好人”黄新，晓蓝的丈夫，他们的感情不是很好，结婚不久他们就分居，这些情节推动了晓蓝与丁成功又一见面的化学物，晓蓝认为丁成功的好是没有任何人有的。生动形象的表现晓蓝与丈夫黄新要离婚的这一事实，同时推动小说的故事情节发展。

　　《六人晚餐》对于人物的塑造用了大量的语言描写，这些描写都活化了人物形象与经历。在描述丁伯刚时，鲁敏首先使用了“身形鲁莽”一词，而其身着的“藏青色工装”是厂区“最为常见的”，还将他秃亮的头顶比喻成一个“黄色灯

　　泡”，酒槽鼻子则比喻为“红灯”，一番描述后的厂区普通工人形象就出现了，这也为丁伯刚“嗜酒”给出了非常合理的解释，因为是普通厂区工人，还带着两个孩子，所以在妻子亡故后也没其它事做，于是喝酒，长期喝酒后就有了一个酒槽鼻子。珍珍丈夫黑皮的“黑”和他得到老丈人的指点去收破烂的形象得以相照应，与那个时代环境融入一体。

　　再如“单行道”这章中晓蓝有对于生活有太多的感慨和思考，她一心想脱离现在的生活，想通过个人奋斗获得世俗的成功。这一章的语言描写是悠长的、有意味的。作家是借晓蓝的话语权道出小说中的生活哲理。但是作家虽化身笔下人物，努力从文中人物角度出发叙述，使其人物形象饱满、性格突出。文中肖像语言描是生动的，完美的。“······足足三层下巴，脖子无从谈起，眼睛被肉块挤得细长，走路时两条宽阔的大腿互相排挤，不得不向外叉开肚子喜洋洋地滚圆。”这样的语言描写使得文章更加丰富多彩。

　　除此之外，鲁敏还用了不小的篇幅来描述晓白的心理活动。晓白在去过“那边”后的晚上，晓白想的是“他一直渴望着的热乎乎的家、热乎乎的人，这不就来了嘛”，这恰好印证了前文晓白的日记以及后文他对“六人晚餐”所竭力进行的维护，体现出了晓白是一个想要得到温暖和关爱的人，这正好符合一个从小丧失父爱的小孩的内心世界。

　　文中还运用人物语言描写来表现人物形象，面对准备高考的文科女生晓蓝，珍珍提到“我们楼层里的服务员，有三个高考落榜生，全是文科”，接着补充了一句“看珍珍多会说话”，这让诙谐讽刺的意味挥之不去，也让珍珍“不晓事”的形象更加立体，这使得后文珍珍提到苏琴和丁伯刚领结婚证的情形也更加趋于合理。

　　鲁敏小说《六人晚餐》就好似一部自传体小说，体现的是一种朴实无华的语言风格。在文中处处体现出来的都是1992年那个时代背景所该有的人与事，厂房、街道、空气、高考落榜、工作等等，让人对90年代的厂区文化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正如“酒鬼”丁伯刚的逝世、厂区的大爆炸，晓白晓蓝的回归等等，这其中意味的是一个时代的终结，而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人们又该要何去何从呢？是消逝，还是奔向城市，或者回归，相信人们在这朴实的语言风格中能找到答案，由此而来的影响力对于社会来说也是不言而喻的。

　　鲁敏小说《六人晚餐》的语言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但这种悲伤的气息并非是用沉重的语调与叙述的，相反他的文字中运用了不少的反讽般具有幽默感的语句，也就是人们常说的“喜剧的内核是悲剧”。这种语言风格与当下的社会有着很高的契合度，人们在满足了基本的温饱问题后，开始更多地思考人生、或回味从前，最终发现了幽默中的悲伤，就像如今的我们再重新看周星驰的《大话西游》所产生的那种感觉。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人们都能在这种几乎没有波折的文字中找到属于自己的影子，比如丁伯刚想要为儿子的工作“送出床下的酒”时，他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自己送出去，然而最后还是拜托了苏琴帮忙，这件事情就算到了现在依然体现在每个父母的心中。就是这样，鲁敏的《六人晚餐》立足于传统的家庭故事，又开拓出了新的情感诉求，它的大架构仍然是家庭的离散悲欢，具体到它的故事情节则是饱含了独特的私人般的疼痛和希望。《六人晚餐》有扎根于传统文学的历史感，就有了浑厚的气质，同时又有属于当下的情感形态和人性状态，二者浑然天成地融合，厚重的同时，又是别致的。

　　作品的表达效果是通过语言表达手段来体现的，近几年来，鲁敏小说作品的影响力开始逐渐扩大，她不仅在内容上具有现实性或传奇性，还巧妙地将语言材料进行个性化的编排和应用，产生了理想的艺术效果，形成了独特的语言风格。鲁敏在选词择句方面敢于突破语言文字的局限性，将部分词语改头换面，成功地把内心中的情感转化到读者心目当中去，发挥语言优势，引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她的小说作品可以以崭新的角度去诠释某件事情。透过写实的语言风格，我们在《六人晚餐》中见到的是两个家庭中六个不同的内心世界，它透过倒叙和插叙的叙事结构，向我们展现了一个有血有肉的世界。除语言风格外，《六人晚餐》所囊括和揭示的社会现实、文化内涵、心理特征及精神现象皆是丰富而复杂的，值得我们去深入分析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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