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中的清醒者–乌苏拉形象探析

  摘要

乌苏拉是诺贝尔文学奖作品《百年孤独》中的核心人物。作为一位勤恳踏实、善良坚韧、悲悯理智的母亲,乌苏拉在纷乱的历史洪流中依然保持着清醒和理性。面对各种先进科技和文化的冲击,在荒乱流离的社会心理形态下,在冷漠缺爱的客观环境中,乌苏拉始终坚持着自我的道德信仰、为了家族的延续和兴盛而勤恳踏实地不断付出和奉献。虽然在注定孤独的命运中深陷,乌苏拉依然保持着清醒坚韧的姿态,顽强地与孤独做着抗争。本文从乌苏拉对抗孤独的过程、乌苏拉孤独的原因和意义等方面,对乌苏拉的人物形象进行了多方位的探讨分析。
关键词:《百年孤独》;乌苏拉;孤独;形象探析

  引言

乌苏拉是哥伦比亚著名作家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代表作——《百年孤独》中的一位女性角色。《百年孤独》赞誉极高,被称为最没有争议的诺贝尔奖作品。作品讲述了布恩迪亚家族七代人的百年历史,以及加勒比海沿岸小镇马孔多的建立、发展、兴盛与最终的衰败,折射了现实历史中拉丁美洲将近一个世纪以来波诡云谲变幻莫测的历史状态。乌苏拉作为布恩迪亚家族的老母亲贯穿全书,从开头一直到即将结尾,一共活了一百二三十岁,见证了一个家族的荣辱变迁,也为这个家族耗尽了全部心血。乌苏拉是保证小说内容连贯的关键性人物,如果缺少了乌苏拉,整部作品将难以为继。[1]这也是作者在《番石榴飘香》中所承认的观点。但是在作者笔下,整个布恩迪亚家族的命运都是动荡而孤独的,人与人之间彼此独立又联系,在看不见的大网中迷茫而执着地前行。乌苏拉作为这个家族的母亲,在命运的暗流中,企图脚踏实地地摸着看得见和看不见的暗礁过河。这是一个在黑暗晦涩虚妄中依然极度饱满、顽强、富有韧性和清醒心智的人物形象,她关注现实,积极向上,在乎常识,遵循自然。正如蔡元煌先生所言:“人在时间和历史的转轮下,必须妥切运用现在的时光,把握现世的生命,才有意义。[2]”乌苏拉则恰是这样一位在混乱的历史轨迹中,深刻保持着坚定的清醒和理智,坚持不懈地努力和付出的积极向上的生命形象。可以说,乌苏拉的一生都是在对抗孤独的人生。

  一、乌苏拉对抗孤独的过程

孤独是整个家族的命运,作为家族的一份子,乌苏拉一生都在不断地对抗孤独。

  (一)对冷漠关系的抗争

乌苏拉执着于对冷漠关系的孤独的抗争。这种冷淡漠然的关系,正是布恩迪亚家族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和界限。家族中的每个人都独立任性,又散漫自我,彼此之间缺乏交流和关心。仿佛各自都是生活在孤岛中的鲁滨逊,自我情感闭塞,拒绝交流互通。明明彼此血缘关系最为亲近,彼此之间应该是最为可靠可信之人,然而冷漠的亲情关系让这种亲人之间的互不关心产生的孤独更加深入骨髓。
乌苏拉的丈夫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简称何塞)是个沉醉于科研创新的人,醉心于各种奇巧的发明创新,长期将自己关在炼金室里,甚至光靠象限仪的探测就推测出了地球是圆的这个理论,受到了吉普赛人梅尔加德斯的高度赞扬。然而,过于陶醉创新试图通过发明改造世界的何塞,将自己全身心奉献给了科研事业,却完全忘了自己生存立足的根本。他不仅不事生产,不考虑家庭的生活成本如何维持,也不关心孩子成长的过程。丈夫对妻子、孩子以及家庭的冷漠,让乌苏拉仿佛永远都在孤军作战。然而这样的孤独并没有击倒乌苏拉。乌苏拉勇敢地扛起了家庭的重任,养育孩子,维护家庭。对于丈夫的各种不着边际的奇思妙想,乌苏拉都勇敢地提出异议,企图纠正,甚至联络其他人一起反对丈夫荒唐的搬家计划。这是她对亲人之间冷漠关系的反抗。
这种冷漠的人际关系,不仅体现在夫妻和家庭之间,也体现在村民邻里之间。邻里之间的关系,寡淡又冷漠,人们在茶余饭后将别人的短处添油加醋地肆意散播,聊作谈资自娱,并不真正在意他人死活[3]。正如小说的起源,乌苏拉与丈夫由于是表兄妹关系担心生下带着猪尾巴儿的孩子而一直不圆房,一直没有孩子。这一点却被其他人作为笑谈嘲讽何塞作为男性的尊严,何塞因此和其他人发生争执并在争执中杀死了别人,可笑的是杀人犯却因此赢得了其他人的尊重和赞誉。最终,何塞和乌苏拉最终发生了关系,但是却受到死人的折磨,最终两人一同离开,逃离了这个冷漠恐怖的邻里环境。
乌苏拉对以丈夫为代表的家人和外人之间的冷漠关系,都采取了措施进行反抗,然而结果依然不尽如人意。丈夫依然沉迷于各种徒劳不切实际的伟大发明之中,甚至将自己独自一人长期关在实验室中,与外界脱离以致精神失常。最终乌苏拉不得不将丈夫绑在树上。虽然时间和地点都发生了改变,但是周围环境中人们关系的冷漠依然存在。

  (二)对落后愚昧的抗争

乌苏拉一生都执着于对落后与愚昧的抗争。先进的科学技术与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随着吉普赛人的来来往往而不断涌入这个封闭落后的马孔多小镇,包括磁铁、望远镜、放大镜、冰块,甚至照相技术等,都招摇过市地出现在人们面前,让人们惊诧赞叹。即使是一块普通的冰块,对于没见过的人们来说也是新奇魔幻的物品,何塞甚至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大的钻石。他的这种想法代表了当地人的普遍想法,折射了落后愚昧带来的无知。当未知涌入,无知与外界日新月异的事物相碰撞,人们甚至产生不真实的虚妄幻想,再难以接受平凡无奇的日子。何塞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他沉迷于新鲜东西带来的震撼,并陷入各种改变革新发财的幻想中无法自拔。相较于丈夫,乌苏拉对于新鲜事物的态度更加平和,是典型的实用派,只要能够给生活带来有利影响的她都欣然欢迎,对于丈夫的过度幻想则不以为然。她沉着冷静地看待着周围事物的变化,看待着先进物品逐渐渗入马孔多小镇,既不过分推崇,也不盲目抵制,对于任何新鲜事物都尊重认知,不会像丈夫一般看到磁铁便幻想利用磁铁开采金矿,看到放大镜便想到作战系统[4]。但是在吉普赛人梅尔加德斯决定留在马孔多,并贡献出自己的照相技术时,善于接受新事物的何塞却吓坏了,他像所有第一次接触照相技术且落后愚昧的人一样害怕移到金属板上的人像会逐渐夺走活人的生机。乌苏拉在此时爆发出了一个女人对落后愚昧的抗争,她发动全家支持科学,甚至不计前嫌愿意将梅尔加德斯留在家里。在她的努力下,家族有了第一张全家福。然而,即便她衷心地接纳先进技术,也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努力推广,但是人们的观念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发生改变,马孔多依然是那个愚昧落后的马孔多村镇。

  (三)对混乱秩序的抗争

乌苏拉一直在孤独地对抗着混乱的秩序。这既包括对混乱的人伦秩序的抗争,也包括对社会正义秩序的抗争。乌苏拉整个家族一直都有近亲通婚的陋习,乌苏拉和丈夫本身就是表兄妹的关系,虽然根据习俗两人结婚了,但是由于害怕生下带有猪尾巴儿的小孩儿,乌苏拉一直抗拒同房。虽然后来两人生下了正常健康的孩子,但是对于乱伦的陋习乌苏拉一直是抵制的,即使在最后即将死去的时候,她依然惦记着对人伦秩序的维护。她在临死前祷告,别让布恩蒂亚家的任何一个人娶亲戚作妻子了,不然生出的儿女会有一条猪尾巴。然而,第七代人最终还是长出了猪尾巴儿,并且一出生就被红蚂蚁吃掉了。
乌苏拉是一位家族的老母亲,拥有广博的胸怀,在任何关键的历史时刻,永远都头脑清醒、判断理性、勇敢而不屈。她反对专制反对战争,但是当社会公平正义受到侵害时,她也会勇敢地站出来发挥自己的力量,仿佛是所有人的母亲般神圣光辉[5]。这一点,在乌苏拉与儿子奥雷良诺上校之间体现的最明显。第一次,当上校为了理想而参加战争被抓进监狱被判处死刑时,乌苏拉不畏强权,勇敢地将手枪藏在衣服里独闯军营打算营救儿子,差点丢了性命。第二次,当上校所在的革命阵营判处善良正义的官员蒙卡达死刑时,为了阻止这件不正义的事件,乌苏拉并没有因母子情而软弱,而是发动镇上所有妇女联合起来走上军事法庭进行对抗,并对不仁道的儿子说:“有一点你们不要忘记,只要上帝还让我们活着,我们就仍然是你们的母亲。不管你们多么革命,我们都有权因为你们的大逆不道而扒下你们的裤子,狠狠地给你们一顿鞭子!”[6]第三次,上校掌握了军xxx利以后变得越来越残酷暴力,甚至要独裁专制地处死好意提醒他的好友。紧要关头,乌苏拉对上校进行了严厉的斥责,以振聋发聩的声音唤醒了陷于权欲漩涡的儿子,让上校幡然醒悟,勇敢地结束了早已失去意义的战争。战争貌似结束了,但是发动战争的初衷依然没有实现,工厂里的工人们依然在继续遭受着剥削阶级的压迫。

  (四)对家族命运的抗争

历史的轮回中,家族的命运仿佛总在重复着相同的轨迹。为了家族的延续和昌盛,乌苏拉一直在孤独地抗争着。即使在她老年失明时,面对X橡胶公司带来的动荡浩劫和女儿去世引起的家族无人主持的局面,卧床多年的乌苏拉又倔强地站了起来,重新主持家庭生活,甚至凭借丰富的经验和灵敏的听觉嗅觉成功掩盖了自己的失明,成为了家族里的定心针。当发现家族缺乏一个坚定有力、正直善良的接班人时,乌苏拉选定了家族的第五代人何塞.阿卡迪奥作为接班人并用心培养,将之送到罗马神学院去学习,对他寄予厚望。然而,何塞.阿卡迪奥并没有接过为家族命运奉献的接力棒,也没有长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而是沾染了骄奢淫逸的坏习性,不仅变卖家业来维持自己好吃懒做的豪奢生活,还偷走了乌苏拉藏起来的金币,最终被歹徒抢劫杀死。
命运似乎总是在和乌苏拉开着玩笑,她倾尽毕生心血去为这个家族的命运而操劳担心,为家族的牺牲和奉献却被视为理所应当。一生对抗孤独的失败和受到家族漠视使她深深陷入孤独,她对家族未来所倾注的希望也都随风而去[7]。

  二、乌苏拉的孤独

  (一)乌苏拉的孤独

乌苏拉是孤独的,这种孤独体现在生活和命运中的方方面面。
1、格格不入的孤独
乌苏拉的孤独是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孤独。当一个对他人总是报以温柔的爱和呵护的人置身于一个冰凉冷漠的家庭时,必然是难以融入的。乌苏拉作为一个母亲和妻子,引导照顾丈夫,关心爱护孩子,会关注孩子的健康安全,也会纠正孩子的错误习惯。当丈夫疯了以后被绑到树上,乌苏拉会担心丈夫被日晒雨淋。但是相对应的丈夫和父亲的角色却是缺席的。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这个人却一心沉迷于改变世界的创新发明中,高昂的头颅凝视远方却忽视了身边正在发生的点点滴滴。子女们各自长大,却也缺乏和母亲的沟通。乌苏拉关心着子女的成长,会为了大儿子生理上的不同寻常而忧心忡忡,但是大儿子却完全缺乏和母亲的交流,跟着吉普赛人离家出走了。乌苏拉四处寻找却终究没有找到。在家庭中的母亲和妻子角色中,乌苏拉都在竭尽全力地去融入这个家庭,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然而,对应的丈夫和子女的角色却总是缺席的,他们总是专心于自己的事情,完全忽视了和家人的沟通交流,被动接收着家人的关心照顾,却很少想到要回馈。原本关系应该十分亲近的家人之间却始终隔着难以跨越的沟通鸿沟[8]。
2、无能为力的孤独
乌苏拉的孤独是对周围环境、人和事物无能为力的孤独。乌苏拉关心着家族的命运,爱护着每位家庭成员,反抗专制与战争,坚持正义与道德。乌苏拉勤劳踏实,依靠制作糕点和小糖果养家,为家庭成员提供一个温饱的生活水平。但是,乌苏拉所坚持所希望的一切都依然随着历史在循环往复中失去意义,家族成员依然各自在欲望中沉沦,家族的最后一代也被红蚂蚁吃掉。乌苏拉一以贯之的付出在巨大的历史轮回中显得微不足道。
3、道德信仰的孤独
在一个举世混浊我独清的道德信仰崩坏的时代中,乌苏拉难能可贵地坚持着自己的道德信仰,而这也是乌苏拉的另一种孤独。乌苏拉收养了丽贝卡,帮助她改掉了吃泥土的坏毛病,并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爱护教养。对于他人寄存的金币,乌苏拉也妥善保存起来,即使家族经济状况困难,也不动他人的财产。面对儿子要杀害善良官员的暴行,她极力反抗,不被母子情感蒙蔽双眼。但是乌苏拉疼爱照顾的丽贝卡却抛弃有婚约的结婚对象和乌苏拉的大儿子发生了关系并结婚,乌苏拉藏起来的金币也被第五代子孙偷偷拿走,乌苏拉的儿子虽然结束了战争,但是却从此意志消沉。乌苏拉道德信仰的孤独,既在于最终没有美好的结果,也在于他人并非以同样的道德信仰来约束自身。乌苏拉只能是在道德信仰的道路上踽踽独行。
4、自我坚持的孤独
当你不能改变生活时,你只能改变自己。这是很多人的做法。然而,乌苏拉面对格格不入的人际关系、无能为力的家族命运以及道德信仰的孤地,依然以包容宽广的心态接纳了一切,并依然在自我坚持着。正是这种从生至死的自我坚持,让她无法变得和周围浑浑噩噩的人一样[9]。如鲁迅在《呐喊》自序中所言: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然而是从昏睡入死灭,并不感到就死的悲哀。现在你大嚷起来,惊起较为清醒的几个人,使这不幸的少数者来受无可挽救的临终的苦楚,你倒以为对得起他们么?然而几个人既然起来,你不能说决没有毁坏这铁屋子的希望。[10]乌苏拉正是这个醒来并坚持着呐喊的人,虽然始终无法唤醒身边沉睡的人,但是乌苏拉也依然坚持着,绝不躺下和身边人一同安眠。

  (二)乌苏拉陷入孤独的原因

1、内在原因
乌苏拉本身就是一个孤独者。乌苏拉始终保持高度清醒的态度和善良坚韧的本质都和周围混乱的环境逆向而驰,这种南辕北辙的分裂感是乌苏拉孤独的内在原因。乌苏拉的独立让她更加倾向于更多地靠自己来解决问题,而不是向别人求助.这是她孤独的源泉.乌苏拉是一位包容的母亲形象,即便生活欺骗了她,她依然傲然独立地活着,不受到世俗的玷污和沾染.这种性格上的独立、品德上的高贵,依然和其他人拉开了遥远的距离。乌苏拉注定是一个孤独的人。在一片众人皆醉之中的清醒者,怎能不尽享这份孤独!乌苏拉的观念受到母亲的影响,对于近亲通婚的陋习是从内心抗拒的,然而现实是她必须带着对猪尾巴儿的恐惧生下和表兄结婚的孩子。这种内心真实的想法妥协于现实的无奈时,明知历史的巨轮在不断划圈时,不得不螳臂当车的孤独随之诞生并如影随形[11]。
2、外在原因
乌苏拉的孤独,外在原因是周围的人也都是孤独的不懂爱不团结的人。正如老祖母乌苏拉老年时得出结论,奥雷良诺-布恩地亚是一个没有爱的能力的人。作者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番石榴飘香》中也对整个家族的孤独做出了阐释:“布恩迪亚整个家族都不懂爱情,不通人道,这就是他们孤独和受挫的秘密。我认为,孤独的反义是团结。”[11]正如作者所表述的,在一个外在孤独的客观环境之中,一个个体是很容易变得更加孤独的。缺乏爱的能力的人,也缺乏和别人沟通共情的能力。当所有人都各自为战的时候,没有人互相扶持,乌苏拉只能独自艰难支撑,在其他人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这样一位倾尽心血为家族操碎了心的坚韧母亲,年老失去知觉时却沦为小孩的玩偶,作为一位母亲的付出和牺牲并没有得到家人应有的理解和尊敬,这种与外界,家族无法交融的状态正是促成乌苏拉孤独的外在原因[12]。

  三、乌苏拉孤独的意义

  (一)作者创作意图

乌苏拉的孤独,既是小说中社会历史形态下必然所经历的命运,也是作者希望通过乌苏拉对孤独的抗争表达对女性顽强生命力的赞颂,以及对历史对民族的忧患意识。加西亚·马尔克斯认为妇女能支撑整个世界,以免它遭受破坏;而男人只知一味地推倒历史。乌苏拉正是被作者赋予了支撑整个世界始终理智又清醒的角色形象,同时乌苏拉的孤独,也是历史和社会造就的。加西亚·马尔克斯曾说:“面对压迫、掠夺和遗弃,我们的回答是生活。无论是洪水还是瘟疫,无论是饥饿还是社会政治动荡,甚至多少世纪以来永无休止的战争,都没有减弱生命压过死亡的顽强势头。”[13]这种以生命力穿越历史与现实的顽强精神,高扬了生命价值的强势意义。乌苏拉的孤独正是这种生命价值所在。

  (二)与孤独主题的关系

《百年孤独》是一个家族将近百年历史中的孤独,这个家族扎根马孔多镇。在这个闭塞的村镇中,逐渐受到吉普赛人带来的先进科技物品的冲击和洗礼,磁铁、放大镜、冰块等前所未见的西方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和马孔多的封闭落后形成鲜明对比。马孔多镇的人们,尤其是布恩地亚家族在日益受到先进科技文化的洗礼,在目视周围封闭落后的现状,不得不怀疑一直以来被大家习以为常的生活是否已经被外面的大时代所抛弃,进而开始怀疑自己的理智、文化和人生价值。缺乏文化底蕴和科技依托的归属感,在紊乱的心理状态下,在贫穷落后与封闭愚昧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最终难以自拔。马孔多镇的人们在先进与落后、开放与愚昧的夹缝中被撕扯,被牵连,掉入深不见底的孤独深渊。乌苏拉的孤独是马孔多镇人们孤独的高度浓缩与精粹,如同乌苏拉般始终充满了坚定饱满情绪的人也同样深陷孤独的泥淖之中【14】。乌苏拉的死亡也充满了孤独的意味。乌苏拉一去世,大家仿佛就立刻遗忘了她,她所带来的繁华也随着她的离去而烟消云散,这个家族大厦已经倾倒。家族的百年孤独随着乌苏拉的逝去而彻底落下帷幕。

  (三)对现实社会的反思

《百年孤独》中布恩地亚家族从建立、发展、昌盛到逐渐消亡,折射了现实社会中拉美人民乃至人类生存和发展的历史和现实。布恩地亚家族的所有成员,除了乌苏拉以外,都极易被非理性的冲动控制自己的行为,尤其是被乱伦的情欲操作了躯体。这种封闭性的仿佛顽疾般存在的桎梏,正是困扰这个家族发展和兴盛的根源,以小见大,这也是拉美人民乃至整个人类的悲剧。从作品的字里行间不难看出作者笔下渗透出的深深的忧患情绪和强烈的批判意识。马孔多小镇不断受到外来先进科技和文化的侵蚀与冲击,无论是乌苏拉的丈夫用骡子和山羊换回了磁铁,还是他花钱去触摸吉卜赛人带来的冰块,并将冰块认作最伟大的发明,亦或是他们将虚幻的电影场景和现实生活相互混淆,把虚假当做真实,都反应了马孔多镇的落后、封闭和愚昧。作者对不断遭受打击和洗礼的马孔多镇和布恩地亚家族的命运都饱含关切与忧患意识,同时也深刻地批判了以马孔多镇为代表的拉美民族文化及生存观念和生存状态。正是由于对拉美民族的热爱,在作者笔下,乌苏拉一生都在致力于抗争孤独,这也是他对于拉美历史和现实批判中掺杂的深刻自我反省意识和希望改变现状的想法。

  四、结语

乌苏拉的一生是一部与孤独抗争的英雄史。她的勇敢担当和执着坚韧承担起了迎接光明的希望,虽然屡战屡败,却依然决不妥协。即使她内心孤独、不被他人所理解、不被世俗所认可,乌苏拉仍然坚持着自我的道德信仰、坚持不懈地追求着自己的目标,为家族的发展传承和延续牺牲奉献。在一个人人都缺乏爱的能力的客观环境中,孤独仿佛已经注定。即使乌苏拉不断挣扎,也无法摆脱孤独的宿命,但是正是这种不断与孤独抗争的精神渗透出了人类永恒顽强的生命力,也体现了人类的生命价值。乌苏拉的孤独与抗争昭示着历史进程中的暗礁与光明,是人类健全理智求生存求发展的烛火之光,是直面悲剧后的大透彻。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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