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乔叶的《认罪书》是一部探索中国普通人罪与恶的小说,该小说穿越历史和现实之间,通过金金和梁知的婚外情外壳,以及金金被梁知摈弃所开启的复仇模式,描述了一段人人都沉默的历史,书写了一些普通人的罪恶、忏悔与救赎。小说中,几乎每个人都有罪,也很难逃出道德的审判,只有认罪、知罪并忏悔,才能获得心灵的救赎。该小说对历史的研究和人性深度的探究,对于当代文学的创作有其重要的意义。
关键词:《认罪书》;人性之罪;忏悔与救赎;文革叙事
引言
乔叶作为“70”后作家,她的作品继承了“五四”问题小说的创作方法,暴露了当下社会的现状以及弊端,并努力的寻找解决这些弊端的办法和途径。她的《最慢的是活着》从农业社会与工业社会的角度来剖析奶奶和二妞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象征传统观念和当代意识在碰撞。除了《最慢的是活着》她的其他作品也从人性切入,对人性与人心进行了描述。例如《我承认我最怕天黑》,从婚姻、爱情和欲望之间的关系上探寻了道德与人性,对《认罪书》则采用了历史和现实相交织的双线结构,对人性进行了反思,展现了历史和人性的真实。
一、人性之罪
中国古代是儒家思想,代表人物孟子认为人性本善。佛家也说,每个人都有怜悯之心,怜悯之心是人们的潜意识,是人们产生的自然而然的行为,是一个人对于弱者和不幸者表示的怜惜、同情和关怀。佛家又说:“痛改前非,立地成佛”,这正是因为人性本善所以才能做出的事情。但是西方宗教一直强调人是生而有罪,人的一生却都是在自我救赎,这种罪支配着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是罪恶产生的根源。但其实罪恶产生的根源并不是因为人生而有罪,人生来就是善良的,罪恶的滋生是人们后天的欲望、贪婪、嫉妒等。
《认罪书》中,几乎每个人都有罪,主人公金金,她的姓名就和“斤斤计较”中的斤斤是同音。金金的母亲曾说过,假如金金的名字是三个字,那绝对是“理常在”和“常有理”。金金从小就与几个哥哥争斗,到后来,甚至比几个哥哥还横行无忌。她在捉弄,笑话,欺负哑巴的同时又毫无顾忌地享用着他提供给自己的一切,她以自我为中心,一味地索取,不知回报。在得知哑巴就是她的父亲及得到母亲的证实后,她拒不承认哑巴是她的父亲,而是感到污泥一般的耻辱和怨恨。她还希望他死,并为之付出了行动。金金作为一个孩子,竟有杀人的想法,实在恐怖。后来在母亲病重,直到去世,甚至到自己成婚、哑巴去世,金金都没有去看过哑巴,她害怕自己接受了哑巴会遭到别人的嘲笑,觉得接受哑巴也是一种耻辱。金金从卫校结业后,她利用院长儿子对自己的爱,不惜牺牲自己的身体和院长儿子的感情来换取工作。但在得到工作后,她立即向院长儿子提出分手,结果就是遭到了院长一家的报复,她最终丢掉了工作。她决定去郑州,在梅梅酒家找到工作后,她遇见梁知,并从心底里喜欢他。她想依靠他,决定为他生儿育女,即使知道梁知已经结婚,她也不愿意放弃。后来,金金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后到源城去找梁知,告诉他,她怀孕了,她要为他生下孩子,但梁知却无情地拒绝了她,并给了她两万元钱,要求把孩子打掉。金金觉得这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于是她要战斗,要雪耻,要报复梁知。她来到梁知的单位想要告发他,但是理智又告诉她,她和梁知是一体的。随后,她遇见了梁知的弟弟—梁新,她觉得这是上天赐给她的一个翻身的机会,她要站起来。她要为自己的欲望,把自己和怀着的梁知的孩子一起嫁给梁新。她一步步地展开了她的报复。她不爱梁新,她只是将他当作可利用的工具。当梁新发现梁知和金金的关系后,因难以接受而在车祸中身亡。
当金金进入梁家以后,在对每个人的询问中,得知每个人都有罪。
首先是张小英有罪。张小英和梅好同在县剧团唱戏,认识了刚从大学毕业的梁文道,相处一段时间后,她便自作多情地以为梁文道喜欢她。没过多长时间,梁文道却和梅好定下了婚约。张小英一气之下嫁给了一位医生,生下了梁知。张小英刚坐完月子,“文革”便开始了,因为梁知的爸爸是肛肠科医生,她便打心眼里嫌弃他,并向组织反映他的问题。梁知的父亲在承受不了组织的批评后,便跳了群英河。张小英一直妒忌并羡慕梅好的美满生活,当梅好的父亲梅校长被批斗,紧接着要被枪毙时,梅好救父心切,便不惜以身体受辱来换取父亲的生命。梅好遭受的侮辱,换来的只是造反派们一种变态的心理满足。梅好因此发疯,当她准备投河自尽时,她的丈夫梁文道眼睁睁的看着她一步步走入群英河,并没有出手阻拦。张小英也没有阻止她,她只是在一旁作一个冷漠的旁观者,她甚至还暗自感到庆幸。张小英借当时的政治动乱偷偷地实现了取代梅好的愿望,以“人性之恶”满足了自己的欲望,终于嫁给了自己一直想要嫁的梁文道。梅梅是梁文道的女儿,从小就和梁知亲密无间,在梁知和梅梅谈恋爱期间,张小英出于对梅好的恨及维护门面的心理,硬将他们拆散。再加上梅梅和梅好长得极像,这便成为张小英的心病,她时时厌恶、排挤梅梅,她在梅梅高考失败后,以给梅梅找工作为借口,将她送到源城市副市长钟潮家当保姆,其真实目的却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梁知也明知道母亲把梅梅送到钟潮那儿当保姆是不安好心的,但他还是顺从了母亲的安排。他为了自己的仕途,放弃了与梅梅的爱情。钟潮利用自己的权势,强迫梅梅与自己发生关系,又狠心地抢走梅梅的孩子,夺走了梅梅最后的心理依靠。秦红为了和梁知交往,误导梅梅失去贞洁。赵小军因为狭隘,把梅梅的孩子送给钟潮。当梅梅从南方回来讨要孩子时,梁知没有去帮助梅梅,而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职位,设计将梅梅送回南方。在梅梅的出租屋内,梁知竟无耻地利用梁新,对梅梅在言语上进行伤害,以期击溃她对生活的最后希望,这实质上是间接地把梅梅送上了自杀之路。
造反派头目王爱国及甲、乙、丙在梅好发疯之事上具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们直接造成了梅好的悲剧。除此之外,梅好的家人及满怀心思的情敌、冷酷无情的寄信人也是造成梅好悲剧的助推者,他们人性中所有的自私,无情,嫉妒甚至比暴力都可怕。当这些造恶者在时过境迁之后,却都矢口否认自己所犯得罪,认为自己不是罪恶的始作俑者,所以不需要承担法律或者道义上的责任。如果说梅好的悲剧呈现了“文革”时期人性的泯灭,梅梅的悲剧则是一个更大群体作恶的结果。梅梅是梅好和梁文道的女儿,她遗传了母亲姣好的容貌,老姑又给她传授了隐忍和仁慈。她的人生轨迹大致可以分为:高考失败—民办教师—被母亲送去给钟潮当保姆—怀孕并南下打工—讨还孩子无果后跳楼自杀。梅梅的悲剧是由她身边的“恶”一步步合力形成所导致的。张小英、梁知、梁新、钟潮、秦红和赵小军,他们都直接或间接地造成了梅梅的悲剧,使一朵像花一样绽放的生命从此凋零。
《认罪书》以梅好和梅梅两代女性的悲剧写出了张小英、梁知、梁新,王爱国、钟潮等作恶群体的形象。但这些人身上所体现的“恶”和基督教所说的原罪是有差别的。基督教认为人生来是有罪的,但《认罪书》中的人物所犯的罪却是他们主动犯下的罪,但其中有许多罪是可以避免的。对于张小英而言,她根本没有必要把梅梅送到钟潮家当保姆,她之所以这样做,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私欲,是为了拆散梁知和梅梅的恋情,是为了梁知可以平步青云。在梅梅回来讨要孩子时,梁知和梁新不但没有为梅梅伸张正义,还设计把她送到南方。对金金来说,当她得知梁知对自己没有情义时,她完全可以过另一种新的生活,但在复仇欲念的驱动下,她还是选择嫁给梁新,并开启自己的复仇模式。对钟潮来说,他当时完全可以把梅校长是假枪毙的实情告知梅好,这样也不至于发生后来的悲剧。
《认罪书》描写的人物都是社会中的普通人,正因为他们普通,所以可以被人们原谅,甚至视若无睹。但他们身上的恶却给他人带来了灭顶之灾。他们对自己的罪和恶却不承认。比如在“文革”中参与侮辱梅好的丙,就轻描淡写地认为自己当时只是瞎胡闹,因为是集体活动,自己又只是集体中的一份子,只是跟着集体混而已。若果说错,那应该是集体的错。由此可见,丙是丝毫也不认为自己是在作恶,自己有罪。对与“文革”,不论是赴汤蹈火舍、生忘死的受难派,还是糊里糊涂、昏头昏脑的盲目派,或是漠不关心、见死不救的逍遥派,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持控诉和辩解的态度,一些人甚至把自己亲历过“文革”当作荣耀,他们很少去对“文革”进行深刻的反省和真诚的忏悔。但只有真正忏悔了,真正赎罪了,才能知罪、认罪并且赎罪。
二、恶的忏悔和救赎
人们要有惭愧和羞耻之心,只要真正明白自己错了,才能得到救赎,抚平良心上的不安,得到上帝的赦罪而重新拥有一片安舒的天。
70后作家乔叶,通过《认罪书》这本小说的发表,给21世纪的人们发出了严重的警告,每个人都有罪,每个人都要认罪,每个犯罪者都要为自己所犯的罪行负责。罪恶其实并不可怕,关键是施恶者对自己本身所犯罪恶持有的态度和立场。
金金认为自己是一个复仇者,但其同时也是一个罪大恶极的人。对于梁家人所掩藏的秘密,就好像是一直被冰冻在记忆中的一坨屎,因为冻得时间太长了,而缩成很小的一团,即使有时候拿出来,或者碰一下,它也因为冻得太久,臭味也不会到处弥漫。而且,又很快会被送回到记忆的深处。人们都想把它的掩藏在记忆的深处,或者是彻底的忘了,但金金却把它从记忆的深处里取出来,把它一点点的加热,让它的臭味到处弥漫。正如这段话所言,面对梅好和梅梅的凄惨遭遇,人们选择掩于岁月,不声不响的态度。金金则充当了良知的审讯者,打破世俗的的约束。当金金揭穿了梁知的隐秘后,她也幡然觉醒:自己本身也许跟梁知一样坏,也可能比他还要坏,对自己所犯罪恶理解的很深刻。金金对于自己的亲生父亲—哑巴,由刚开始的引以为耻和怨恨,不与他相认和欺负他,到最后,则坦然面对自己的良知,认祖归宗,为哑巴建了一座墓碑,并署名金金。她对于自己以前利用过的中医院长儿子,或是张小英、梅梅、梁知和梁新等人,她都真诚地忏悔并且去赎罪。不管是对待钟未未和梁远,还是老姑,金金都尽自己的微薄之力去帮助和关心他们。她尽自己的所能去真诚的忏悔,使破碎的灵魂可以得到修补,并且能直抵心灵的纯净之地,在通往幸福的途中,懂得去关爱他人。金金在临终处理自己财产时,也不忘记梁远和未未。她留下最后的一个愿望,便是将自己和梅梅的骨灰放在一起,是想让梅梅也得到心灵的慰藉。
张小英,她制造和参与了梅好和梅梅人生悲剧,但是她面对自己以前所犯的罪恶并不知道赎罪,还坚持认为自己没有罪。当张小英躺在病床上时,一个基督教的老太太游说她入教,并告诉她说主圣可以原谅她所有的罪。但是她拒绝了,虽然后来勉强答应入教,那也是人对那即将到来的死亡一种无谓的寄予,与认罪无关。同时很坦然地表达自己无罪的态度,认为她这辈子心态好,也很善良,没有做过亏心事,就是对待梅梅,她也是尽心尽力,用心照顾,没有亏待她。自认为自己在享福的年纪可以活的更久。她在文革中检举自己无辜的丈夫,眼睁睁看着梅好投河而不施以援手,葬送梅梅的幸福。但张小英觉得这些都不是罪。张小英对这份“罪”视而不见,并不自知,但让我们胆战心惊。此外,“文革”中的王爱国、钟潮、铁卫红等人,对自己在“文革”中的行为采取了淡忘或抵赖的态度,都认为自己是受害者,自己就原谅了自己。
梁知在这本小说中可以说是罪贯满盈,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所犯的罪,认识到只有通过真诚的忏悔和赎罪,他的精神桎梏才能打开。当他遇见与梅梅长相相似的金金时,便对她产生好感,想要通过对金金的爱和关怀来弥补自己之前所犯的罪,后来金金对他的残酷问责,他选择默默接受。当梁新发现他和金金的关系时,由于难以接受而惨遭车祸去世。梁知便在梁新的坟前下跪痛苦哭,以表达自己的愧疚。当庄雅发现他出轨并提出离婚时,他选择净身出户。他最终放弃了自己以前所视若珍宝的事业,和金金母女并肩走在大街上,一起去超市购物,去菜市场买菜,抱着安安去医院。当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无法救治患病的安安时,他只有通过自己肉身的湮灭来完成生命的蜕变来以实现自身的救赎。
另一方面,申明和金金都在执着的摸索恶,靠近恶,申明批判盛春风,并不是因为他有名,借批判他提升自己的名气,而是批判盛春风对于历史所持有的态度。盛春风自以为他在“文革”时,心里充满了革命激情。他始终觉得自己就是为了国家和民族才奋斗的。他说自己本身是一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但在“文革”结束后,他又为自己冤屈,为自己报不平,说他就是一个受害者,是“文革”给他的青春罩上一层阴影。申明认为,盛春风对历史的态度比他做了什么事更重要。那段历史,你可以闭口不言,但如果你要去谈,你就不该那样去谈。申明还开辟了一个专栏,名叫“我们”向社会征集亲历者的故事,以“文革”年代为主,不论对的、错的、好的、坏的、荒谬的、诙谐的,只要是真实的故事,都在征稿的范围之列。一段几乎人人都参与过的错误历史里、如果说绝大多数人都没有错误,或者是不觉得自己有错误,再或者是不去面对自己的过错,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难道他们不应该负起属于自己的责任吗?申明开辟“我们”专栏,就是要让人们正式的面对自己所犯的错误。
由此看来,《认罪书》书写了人们的种种恶行,但面对这些恶行时,犯恶的个体并不知罪、认罪,也并未进行自我救赎。虽然张小英用心照顾金金,梁知则用金钱来补偿自己对金金所造成的伤害,金金则通过为哑巴建造墓碑,来表达自己的愧疚,让我们看到了人物内心仅有的善良。但总体上,张小英、梁知、钟潮、梁红等人都缺乏认罪意识。虽然《认罪书》呈现了普通人的罪恶以及自我救赎,但小说始终缺乏自我认知、自我忏悔和善恶难辨。
三、独特的叙事方式和结构
比较与之前的作家,70年代后作家对历史缺乏浓厚的兴趣。但当乔叶的创作日渐成熟时,便在《认罪书》中大篇幅的写出有关“文革”题材,并在其中融入许多自己独到的见解。这是对自己创作的一种难得的尝试。
乔叶在《认罪书》中采用了一种独特的叙事方式。该小说借着婚外情的外壳,书写出一段人人都想要逃避的历史,并牵扯出几代人命运纠葛的情感故事。由此想要告知人们,罪恶并不可怕,只有坦诚的面的自己的罪恶,并真诚的忏悔与救赎,才能得到心灵的救赎。该小说独特的叙事方式体现在以下几方面:
其一,《认罪书》中对文革的书写在整部小说中所占比例很小,但还是具有一定的吸引力。该小说中对历史的书写并不是正面强攻的书写,而是重视历史和现实相呼应,这种历史不是书本中的历史,也不是图书馆中的历史,而是活在现实生活中的小历史,是个人人对历史应该承担的责任。乔叶在书写文革的时候,是由近到远,由高到低。对“文革”那个时期,乔叶在小说中对许多生僻词汇做了解释,比如:阴阳头、黑帮分子、红宝书、三忠于,四无限等,另外乔叶在书写文革时,是带着浓厚的兴趣和解密的眼光去探寻文革有关“文革”的知识,在《认罪书》中出现了许多文革时期的不同形象。一是学者对文革的研究和忏悔,是后人对文革的重新理解。二是热闹的文革,一个农村作者说,在文革时期,只要你不是被批斗的人,你就有资格批斗别人,这样就可以干轻活并且多拿粮票,多挣工分,人们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是一大部分人对文革的经验,对文革的理解。三是消费主义的文革,地方XX把文革遗迹打造成旅游区,让人们暂时忘记“文革”所带来的痛苦回忆。四是陌生化的文革,小说描写了一个纯真且直率的职员—小乔,在这一代记忆中,文革是逐渐淡化、模糊化的历史。
其二,《认罪书》已从个人情感进入到历史化写作。“文革”是沉重的历史,现在人们对历史的叙述,亲历者是对“文革”的回想和追忆,70后是从书本上或从他人那了解到有关“文革”的知识。而乔叶及同代作家在书写历史时,最多的是亲历者对“文革”的记忆和自己合理的猜想。金金曾说过,她自己也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文革很遥远,很陌生。如果有人说自己对文革并不陌生,那只是他们自己认为的,他们的记忆也不会绝对的准确,即使是亲历者,也会颠倒错乱,混淆黑白。尤其是让他们痛苦不堪的记忆,他们甚至可能颠倒黑白。回忆的本身就夹杂着很多主观和客观原因,更何况还是这种苦不堪言的回忆,当事人就会对回忆进行编造,正如小说所说的,所有当事人的回想,都是通过对自己有利的方式,表达自己认为的“史实”。其中有太多的遮掩、规避、修改甚至是欺骗。
其三,乔叶她发挥了其善于叙事的写作能力,表现在细节的描写,心理的揣摩,以及情感的表达。借助以往写作过程中所累积的叙事经验,把所叙事内容写的生动而又形象。如小说中“梅好受辱”这一段,这是乔叶通过对“文革”这段历史的了解和自己合理的猜想而拼凑所形成的故事,但乔叶通过细腻的语言描写和浓重的气氛渲染,将现场所发生的事件描写的惊心动魄,将普通人的罪恶和历史的残忍性表达的炉火纯青。
最后,乔叶甚至还调转笔头,写了一个和故事无关的单姓老人,用这个老人的故事,去证实文革时期人性的扭曲。这位老人对金金重提往事,讲述自己在文革时期对李老师的所作所为,并为此感到非常的后悔,并想得到李老师原谅。这位老人与故事的整体结构没有关系,是一个偶然遇见的人,但也是因为这位老人,让乔叶更有理由去质问每一个普通人,对于自己所犯的罪,是否去认罪、知罪,并真诚地忏悔。
《认罪书》中的叙事结构非常独特,作者巧妙地将现实和历史、认罪和知罪、忏悔和救赎、故事叙述和人性的反思有机的相融合起来,构成一部长篇佳作。《认罪书》的结构模式就是略萨所谓的“中国套盒”。略萨就是:大玩偶里面套着许多小玩偶,这些玩偶只是体积一个比一个小,但是形状都是相同的。乔叶在《认罪书》中设置了三层不同的故事框架,首先是编辑“我”的耳闻目睹,其次是主人公“金金”的故事,最后是金金挖掘出梅好和梅梅这两代女性与梁家爱恨情仇的故事。这样的结构说不上巧妙,但用在这里却显得最为妥帖。这样独特的结构能够赋予主人公金金这个叙述者以较多的话语权,不仅可以叩问自我灵魂,而且与他人的叙述构成完整性,具有强烈的现实逼近感。
此外,叙事者的自白和忏悔也是其特有的叙事结构,《认罪书》这部小说的主体是由复杂的现代生活题材构成的,作者借这部小说描写了许多普通人的罪恶,并且想要唤醒人们对自身之罪的忏悔与救赎。该小说是以回忆作为主体的,是金金书写自己和别人的认罪、知罪和忏悔构成的。在小说的最后,几乎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罪恶有了或多或少的认识,并真诚的去忏悔。其中,该小说中还穿插着许多现代生活的罪与恶,例如见死不救,唯利是图,冷漠无情乃至各种残酷的冷言冷语,残忍却又无言的冷酷心理,小到个人生活,大到社会现象,都被作者精心选取成为这部小说最坚实的基础。具体而言,这些罪包括:空气之毒,食物之毒,更甚至是人心之毒,这些看似很平常,很微小,但唯有微小才可怕,如同人心理那份无足轻重的坏,正是这些小小的“罪”构成了《认罪书》的内在根基。
最后,“编者注”和“碎片”这两部分也是其特有的叙事结构。“编者注”就是将一些历史词汇进行精确而严谨的解释。这其中有关于“文革”时的政治词汇,例如:人民公社化运动、三年自然灾害、反右运动。也包括专门的时事名词,如罂粟壳、霾等。还有一些具有浓厚地域色彩的豫北方言,如贴胃、贴下等,碎片则是过去与现在的对照,更便捷的表达人物内心的情感。这两部分贯穿于整部文本之中,充当起整部作品的连接的材料。
“文革叙事”已成为现在文学一道亮丽的风景,随着时代的变迁,文革至今过去40余年,不同的人对文革有不同的态度和认知。成长与文革的人与文革发生后成长的人,有着明显着认知差异,正是由于这一差异,导致了几代作家在对文革叙事上的态度表现出明显的不同。关于这一题材的创作,乔叶的《认罪书》以独特的写作手法,为“文革”这一题材小说开拓了一个新的视角,在历史与现实相融合的写作中直抵人性的罪恶。为现代文学提供了一个独特的“文革叙事”范本。
结语
乔叶作为“70”后作家,她的作品一贯以女性情感作为题材的切入角度,她把“女性”作为关注的对象,对女性的心理世界进行细腻的描写,将写作的匕首轻易地切入女性内心深处的隐秘,剥出让人想要极力逃避并感受到羞愧的真实,并探测生活中的尴尬,直抵人性的卑微。她的小说以犀利而温婉的文学气质,为我们呈现出最真实的社会与人性。《认罪书》以女性婚外恋折射出社会世象。通过叙述群体的叙述,暴露了历史和人性的真相,实现对现代人良知和理性的深层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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