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背景下的人性思考–浅谈王小波《黄金时代》

　　摘要：文革伤痛，王小波在一片悲戚中以黑色幽默引起读者思辨。一部《黄金时代》，机密精巧，又浑然天成。小说以没有话语权的与周围世界格格不入的两个知识分子为主角，以伟大的友谊和爱情的转变、错过为主线，追忆王二和陈清扬的黄金时代，再现当时知识分子的另类青春。

　　《黄金时代》中王二是主人公更是小说的灵魂人物，他不高尚、不高雅，是个满嘴脏话的土流氓，但他对世界有着透彻清醒的认识，混不吝的形象肆意的张扬着自我，以独有的方式反抗着荒诞的世界、荒谬的真实。小说中王二以第一人称讲述着整个故事，作者却不让王二展现内心世界，没有主观评论或许更能反应真实世界。生活就是生活，无可改变，所以也无需改变，王小波透过王二这个年轻人表达着生活，表达着对于自我、爱情与社会的思考。

　　关键字：黄金时代；文革；王小波

　　时代影响着文学的内容，文学也承载着对历史的记录。文革结束以后，出现了伤痕主义文学思潮，以刘心武、卢新华为代表的一批伤痕文学作家主要述说文革知青生活，细腻哀婉，悲切动人。文革十年浩劫，对文坛作家作品造成了极大的摧残，兴起的“伤痕文学”作为诉苦者的形象出现，诉说遭受的苦难，抒发压抑的愤怒。伤痕文学作为文革动荡历史时期的文学记录，在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具有必不可少的开拓性意义，但多数作品在思想与内容方面仅仅停留在对社会与人生伤痕的表层描写上。正如xxxx同志对其的评价：哭哭啼啼，没有出息。

　　王小波的出现令文学呈现出不一样的形态。王小波无疑是特别的。他热爱文学，深受逻辑学家父亲的熏陶，却又进入X匹兹堡大学走向了理工科的道路。可以说王小波是为数不多文理兼备的作家，心怀整个社会。然而这个超越时代思想的作家生前并没有获得理解，甚至出版一部作品比写一部作品要困难得多，但他没有向市场妥协，秉持着“试着创造出一点美”的文学目的，他以惊世骇俗的想象力、纷繁错杂的叙事结构、黑色幽默式的语言给读者以冲击力，也正是如此王小波在年轻一代中深受宠爱，涌现出“王小波热”。

　　王小波的创作风格独树一帜，他的作品很难归结于某一创作潮流，在中国当代主流文学体系中是无处安放，难以置评的。王小波是有趣的、不羁的，王小波的作品是自由的、思辨的。纵观王小波的作品，《黄金时代》最为经典，也值得成为王小波的宠儿。《黄金时代》只是一部短篇小说，却历经20年的磨砺，每一个用词都是作者深思熟虑、精雕细琢的结果。故事发生在文革时期，但文中却没有描写苦难、痛斥灾难，只是以经典讲述的叙事方式来描绘王二与陈清扬的黄金时代，将一个庞杂的历史事实以轻松的笔调解构讲述在人性与真理被压制的情况下对鲜活生命的渴求。读者从中可以窥见生命最原始的状态及最真实的欲望，感受到王小波透过王二这个年轻人对于自我、爱情与社会的思考。

　　《黄金时代》不是自传，主人公也不是作者自指，但王二却也闪现着王小波的些许影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二的思想其实一定程度上代表了王小波的思想。王小波在《我在荒岛上迎接黎明》中曾明确展现过选择写作作为人生事业的根本原因源自对死亡和虚无的抗拒。宇宙的无限永恒与生命的短暂脆弱相对并行，震动人的生命意识觉醒。王小波在云南的插队生涯里提笔写作，政治浪潮风起云涌，王小波在文学里进行个体的自我探索，为自由的思想发出独特的声音。

　　存在是一个严肃的哲学问题，是一个人的立身之本。人的名字只是可以更换的代号，那么抛却这个代号还能否证明“我是我”，我是否存在，从而说明生命的意义。

　　恰逢北京的知青慰问团要来调查了解知青在下面的情况，队长为了蒙蔽了事，叫王二去温泉养病。于是医院里没人听说过王二、队里王二的东西都消失不见、队长想不起来王二是谁……这样“三人成虎”纵你百口也莫辩。“她很难相信自己会莫名其妙地来到这极荒凉的地方，又无端被人称作破鞋，然后就真的搞起了破鞋。”文中的这段心理描写诉说着命运的荒谬，更是存在的荒谬，正如文中所说：“大家都说存在的东西一定不存在……大家都说不存在的东西一定存在”，它从不讲究逻辑，唯一的逻辑就是荒谬。

　　人们习惯把一切不是破鞋的人说成破鞋，等到真的面对破鞋时却张皇无措、不敢言说，对她们放任自流，陈清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就索性不必清白，成为破鞋。王二无法证明自己存在，就索性保持沉默，用他直挺挺的小和尚以及与陈清扬的伟大友谊来证明自身的存在。在荒谬的存在里证明存在的荒谬，进而证明生命的实存。

　　初读《黄金时代》，小说描写露骨，让人脸红心跳，小说叙事幽默，文字奇妙有趣，但读过之后合起书本皆是满目苍凉，是让人胆战心惊的孤独。王小波用黑色幽默包裹着孤寂悲凉，让人哭不出来，笑不尽兴。

　　王二和陈清扬作为下乡的知识分子，与周围所处的环境格格不入，一次荒诞的相遇使之交错，两个人在半真半假的“伟大的友谊”中度过了“生猛不怕捶”的人生的黄金时代。“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在特定的时代背景下，肆意洒脱的青春被缚住手脚，对自由的渴望只好于内心中幻想，看透生活的荒诞，忍受时间的锤炼，曾经的意气风发被世界无情的稀释，也正如王二后来所说“生活就是个缓慢受槌的过程，人一天天的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样。”看透生活并不快乐，“众人皆醉我独醒”也承载着不被理解的苦痛，置身于此，王二选择游戏人生，这是无奈，是精神上的孤寂与悲凉。陈清扬遭受不公正待遇，她以性爱欲望的释放寻求自身的存在。性爱的身体亲密也无法阻止精神的孤独，爱情与友谊的挣扎，让她备受煎熬，明确爱上王二后的对自我“真实罪孽”醒悟，实现了从道德认同到追求欲望存在以消解外部权利并最终到人性自我的回归。

　　《黄金时代》内蕴丰富，读者可以产生多方位的解读，但小说仍是凭借一个以王二、陈清扬为主人公的关乎爱情的故事展开铺述。小说中这两个人，拥有着独立的人格、清醒的思考，与这个荒诞世界格格不入，王二和陈清扬之间的爱情源自于相似的理解，错过于无奈的现实。在那个动荡年代，平淡生活已是奢望，两人的结局纵然让人唏嘘不已，却也是时代使然。

　　王二之所以要引诱陈清扬产生“伟大的友谊”，是因为王二认为自己已经二十一岁了还没有体验过男女之事，对此感到不甘心，这样的所谓自私初衷却最终产生了爱情。小说拥有大篇幅的性爱描写，通过不断的性的释放推进爱情的成长。小说中王二身居北京，与离别多年的陈清扬故人相逢，以此契机作为叙述人回忆那个黄金时代，追忆那段美丽如梦、荒谬无常的旧时光。

　　虽然王二是第一人称叙述者，却不见王二的内心独白，甚至情感的明确都无处可寻，而陈清扬的每句话、每个反应却都描写得细腻具体，足见对于陈清扬的感情王二并非不懂，只是不能懂。小说中陈清扬对王二数次动情，王二对陈清扬的感情其实也在回忆述写的留白中做了浅浅回应。

　　陈清扬接受王二的荒诞理论，两人结成“伟大的友谊”，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搞破鞋”。当闷三儿娘抄起拔秧凳打伤了王二的后腰，腰部旧疾的王二生死难定之时，陈清扬“披头散发眼皮红肿地跑了来”，甚至“忍不住哭了起来”，并承诺要是王二瘫了，就照顾他一辈子。这是情急之下的最直接反应，也因此“搞破鞋”行径被公之于众，透漏出陈清扬对王二超越一般革命友谊的感情，是小说中陈清扬第一次的感情流露。

　　王二被送进医院确认没有问题之后，陈清扬再也没有去看他，即使王二临进后山前的一次见面，也只是“淡淡地一笑”“懒懒地往椅子上一仰”。这样的冷淡仿佛与前文的激烈反应判若两人，其中缘由每个读者有自己的理解与探求。以我而言，在知青下乡的恶劣环境下，一切前途未卜，陈清扬无法确认“流氓思维”的王二的内心，更无法预知未来的情形，只能泯灭爱情的萌芽，让一切在友谊中归于平衡。

　　小说是以王二的口吻来进行叙述，却不曾明确展现王二的情感，只以暗线提笔掠过：“我始终盼着陈清扬来看我，但陈清扬始终没有来。她来的时候，我没有盼着她来。”这句话状似无意，却满目悲凉，“始终盼着”是王二对陈清扬的点点想念，“始终没有来”是满眼的失落伤怀。既然陈清扬来的时候，王二没有盼着她来，那么之后两人的感情与性爱就只能归为友情与敦“伟大的友谊”。双方爱情在自我的思索判断中被强行压制，第一次的动情成为第一次的错过。

　　在军代表的压迫下，王二携陈清扬逃往山上，路经章风寨王二受了凉，陈清扬在大青松下用“伟大的友谊”为王二治感冒。开始时，“虽然我的一部分在她身体里摩擦，她还是非常寂寞，非常孤独……她躺在冷雨里，忽然觉得每一个毛孔都进了冷雨。她感到悲从中来，不可断绝。”从文字中可以窥探到对于无爱的性陈清扬心里是没有办法接受的，即使身体亲密，内心也是无尽的孤寂与悲凉。后来王二“活过来了”，他翻到上面去，捧起陈清扬的双腿吻她的脚心，“忽然间一股巨大的快感劈进来……她不能忍耐，她想叫出来。”在陈清扬看来，吻脚心无疑是爱情应有的举动，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陈清扬不想要爱别人，但不想归不想，此时的反应已经透漏出陈清扬在性爱中倾付的爱情与真心。

　　逃进山里后，陈清扬满怀着爱情的兴奋，让王二再干那件事时不要戴那劳什子了，想要给王二生一窝小崽子，这满怀期待的未来畅想却被王二以“耷拉不好看”为由拒绝了，陈清扬也便从此对性爱这件事失去了兴趣。“要生一窝小崽子”是陈清扬以玩笑的方式进行的一次试探，王二的拒绝在她看来其实是对友情转爱情的拒绝，对无爱的性无可期待，失了兴趣，传递出陈清扬对王二态度的失望与难过。等王二想通，觉得生个孩子也无所谓时，陈清扬却总是认为王二只是要干那事，不再愿意生。王二在乎陈清扬的感受，也很少再干。双方的妄自揣测与擅自处理，让破土的爱情泯灭萌芽，退回原处。这是第二次的动情第二次的错过。

　　在后山开荒的时候，王二在陈清扬睡着时偷偷亲了一下她的肚脐，“那一刻她也不能自持”，但她却没有即刻醒来而是装作睡着的样子。陈清扬究竟是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醒了装作熟睡，她在期待些什么，这些我们从文章中都无从得知。后文中陈清扬对王二说“好危险，差一点爱上你”，可以说陈清扬的动情是对所有举动的解释。

　　王二趁陈清扬熟睡的时候亲吻了陈清扬的肚脐，之后却什么也没有做，往四处望望走开了。王二一直以一个流氓的混不吝形象出现，就连“伟大的友谊”也是起于满足自我私欲的初衷，但此时呈现出一个正人君子柳下惠的状态，实在是不符合常态。我认为更可能是王二已经意识到自己在那一瞬间对陈清扬的动心，又不知如何自处，只能尽快撤离这样的境况，于是四下看看走开。这是第三次的动情第三次的错过。

　　王二和陈清扬在十五队后山的蓝黏土上发生了性爱关系。小说中将人的性爱类比于海豚的生殖性、娱乐性性爱，文中提到“海豚也有伟大的友谊”“我和陈清扬……好像两只海豚在海里游动”，显然这次性爱是娱乐性的，在这次性爱中王二和陈清扬是关乎爱情的精神交流。这次性爱描写，气氛渲染得无限悲凉，于此“陈清扬流了很多眼泪。她说是触景伤情”。触景伤情的并不单单是陈清扬，还有王二，这一刻两人的感情达成同步实现共鸣。陈清扬的孤独就是王二的孤独，陈清扬的悲凉就是王二的悲凉，陈清扬对爱情的期待与渴求就是王二对爱情的期待与渴求。

　　这段经历陈王二人不约而同地都没有在后来的交代材料中提及，因为他们各自都清楚自己的内心。这次性爱是关乎爱情的，不属于需要交代的“搞破鞋”行径。这是第四次的动情第四次的错过。

　　清平过河，王二扛着穿着不便的陈清扬，因为生气陈清扬不住地在背上扑腾添乱，所以对她的屁股狠狠打了两巴掌，“那一刻她感到浑身无力，就瘫软下来，挂在我肩上。那一刻她觉得如青藤绕树，小鸟依人。她再也不想理会别的事，而且在那一瞬间把一切都遗忘。”陈清扬此时完成了她真实的罪孽——彻底爱上了王二。

　　“打屁股”明显是超越友情界限的行为，是专属于恋人之间的亲密惩罚，这下意识的举动透漏出了王二对陈清扬的真实感情。陈清扬对王二、对自我感情的确认让她卸下所有，放心交给王二。自此之后，陈清扬不再纠结于他人的诋毁，她坦然地出斗争差，性欲勃发地主动要求敦“伟大的友谊”，从容面对不公正的待遇，直面这惨淡的世界。

　　清平过河的这段经历也没有被写进交代材料里，因为他们自己清楚这不属于“搞破鞋”而是爱情本身。感情的确认也无法阻挡时代、现实的压制，王二岔路口的选择有不同原因的驱使，但终究让其成为逝去的黄金时代。这是最后的动情最终的错过。

　　文革十年浩劫，逼迫人们磨灭欲望与天性，在狭小的空间里戴着枷锁彳亍前行，习惯、麻木和奴性覆盖人性成为思想主流。荒唐的年代，高调的反抗意味着成为被枪杀死的出头鸟，进行着无谓的牺牲。王小波足够清醒，冷眼旁观，让王二采用游戏的态度通过沉默和性爱对抗这荒诞的世界。

　　1.沉默的反抗

　　《黄金时代》采用经典讲述的叙事方式，只描绘当时的事件与状态，丝毫没有激烈的评论，整部小说以游戏的态度再现王二的青春岁月，反映文革对人性的摧残以及这一时期以王二为代表的年轻人面对压制的另类反抗。政治生活环境的恶劣对人们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众多作家尤其是深受其害的作家不断书写文革的罪恶，文中的主角总是保持着革命的先进性，以高大全的思想意识拯救在底层挣扎着的芸芸众生。王小波却独以“王二”这么一个满嘴脏话的流氓形象更真实反映文革特殊背景下的“人”的处境。

　　面对军代表故意的找麻烦，王二一声不吭，这叫军代表毫无办法，甚至坚信王二是个哑巴；人保组审讯，他们不相信王陈二人的所说，那干脆不说；宣传队要求王陈二人凑人数出斗争差，王二也是去去不妨的态度，陈清扬整理着装，让批斗自己的人更加方便，甚至觉得几个队的人都去看她，觉得无比自豪……王二和陈清扬处于压迫之中没有据理力争、奋起反抗，一副悉听尊便的样子，这并不是随波逐流，也不是甘于奴性，而是在看清这个世界之后的反抗，是从容的沉默的反抗。

　　王二没有献媚，被队长恶意处罚，弄得一身伤痛；背景不硬，被栽赃陷害，赶往后山……陈清扬坚守贞洁，被军代表发到荒凉地界，断送前程；没有过错，却无端被泼脏水，臭名远播……王二和陈清扬的命运并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他们只是底层的小人物，在时代的大浪潮中终要随之潮起潮落。自知处在话语圈之外，没有话语权，便不去做无谓的争辩，思想的独立坚守已是不易，其他的就沉默着“一声不吭”。没有在沉默中爆发，也并非一定会在沉默中灭亡。沉默，是自知无力改变从而退之的无声反抗。

　　2.性爱的释放

　　《黄金时代》这部小说中的性爱描写占有大篇幅的比重，这是很容易引起媚俗争议的，但王小波对小说打磨二十年，这些描写都是必不可少的，通过对性的压抑与释放推进故事发展，以此展现人性。小说中说道：“每个人的本性都是好吃懒做，好色贪淫，假如你克勤克俭，守身如玉，这就是犯了矫饰之罪，比好吃懒做好色贪淫更可恶。”王小波以粗粝感的语言展现人之本性，告诉我们，性爱并没有对错之分，它是人生理心理之所需，不必压制也无法压制，莫不如接受与享受。

　　中国的性压抑由来已久，在这一特定时期更是讳莫如深。军代表说王二是个需要思想改造的坏人，但他为什么要调戏陈清扬并在被拒绝后以公徇私惩处陈清扬；人们骂陈清扬是破鞋，但为什么在出斗争差时周围的男人都来看，并且裤裆里都凸起来；人保组要求交代问题，却为什么不曾过问农场昂贵蓑衣的丢失，只不断要求王陈二人写男女问题，满足窥探的私欲……这些人渴望释放，却在世俗中压抑自己，也看不得别人不遵从这无理的所谓的世俗。陈清扬无端被称作破鞋，仅仅是因为她没有丈夫在身边竟然却脸不黑而白、乳房高耸不下垂，然而等她真的“搞破鞋”时却又无人敢言。

　　某种程度上，其实人就是欲望，欲望就是人。陈清扬和王二多次发生性关系，却唯独在确认爱上王二后说自己被玷污了清白，犯了罪孽。这是因为她发现自己不是简单的分开两腿，而是她喜欢，“做过这事和喜欢这事大不一样”，以前认为的清白无辜其实是压抑，爱上王二，喜欢做爱，这是性爱的释放，是世俗所不能容忍的罪孽。

　　对性爱的讳莫如深，更像是文革时期人们对欲望的压制。人们都戴着假面，陈清扬执着的想要寻找真相，渴望证明清白，活的明白。没有面具，人们总归会看不惯，就像大家都疯了独你正常，被排挤的感受反使人活得难受。此时王二犹如一个孩童般闯进陈清扬的生活，他放肆追求着大家都竭力隐藏的简单欲望。王二让陈清扬学会了与自己和解，凭借认同最简单的欲望对抗这虚伪荒诞的世界。

　　小说中曾出现了两段逻辑证明，分别是关于王二没有射瞎队长家母狗眼睛以及陈清扬和王二没有不正当关系这两件事。逻辑推理讲求严密，这两段推论简直像一个疯子的胡言乱语，荒谬至极。除此之外，假设王陈二人搬到阿伧大哥那里给铁器雕花纹，生的孩子竟然采用排列组合的形式，实在荒唐。王小波的父亲是逻辑学大师，他也并非不懂这浅显的推理，而是深知严密的逻辑推理于此并没有什么用处。陈清扬希望王二可以证明她不是破鞋，从逻辑上来说并非不能，然而“假如我想证明她不是破鞋，就能证明她不是破鞋，那事情未免太容易了。实际上我什么都不能证明，除了那些不需要证明的东西”。

　　逻辑科学上正确的东西并不一定被别人认可，王二很清楚这一点，王二和陈清扬并不是掌握话语权的人，即使百般解释也不能阻止话语圈人的污蔑。既然无力改变这荒唐的局面，那还不如以荒诞的方式继续着荒诞的生活。

　　文革，无疑是灾难性的历史时期，无数无辜的人被迫害致死，人们只能压抑自己惶惶不可终日，文革令国内一切百花凋零、百废待兴，文学对文革的展现不是悲戚哭诉就是激进批判，但若将文革放在历史长河中，我们或许更能理性看待它。

　　王二和陈清扬仿佛是世界的两个不同面，王二是个土流氓，口头禅脏字满天飞，张扬肆意。陈清扬是真善美的代表，她单纯干净、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无法理解他人的诋毁和军代表的恶意惩处。如王二所说，他们处处都不一样。王二可以说是陈清扬的社会学老师。陈清扬需求精神的释放与相通，却无可避免的要面对丑恶的小和尚，最终明白“人活在世上，就是为了忍受摧残，一直到死。”世界从来就不是只有一面，真善美的背后必定可以看到假恶丑，要想明白这一点，一切便能泰然处之。

　　《黄金时代》的故事发生在文革这一特殊时期，却也没有对这一特殊时期做过多强调展示，尽是描绘着平淡让生命鲜活。其实，将背景抽出、置换，这部小说仍然有着它的意义。文明进步、时代发展，世界从来不会因为什么而改变。直至今天，《黄金时代》仍不落时代，具有普世价值。我们在社会的泥潭里只能不断审视自己，追求人性的解放。《黄金时代》写作时间已远，却不失为经典，其中的内容读者可以有不同的解读，其中的内涵值得时刻警醒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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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杨泉.《理性、自由和个人生命的张扬——<黄金时代>人物狂欢解读》[J].学术期刊《陕西教育学院学报》,2007(2).

　　[4]冯丹丹.《沉思与拆解——解读王小波的<黄金时代>》[J].学术期刊《语文学刊》,2008(1).

　　[5]叶从容.《两个叛逆者一台精彩戏——<黄金时代>男女主人公形象浅析》[J].学术期刊《江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2(4).

　　[6]覃倩.《生命之树常青——论<黄金时代>》[D].华中科技大学学位论文,2008.

　　[7]常凌.《知青文学视野中的王小波小说》[D].广西师范大学学位论文,2005.

　　[8]张华.《D.H.劳伦斯与王小波的性爱书写比较》[D].南京师范大学学位论文,2012.

　　[9]邢嘉.《论王小波小说的叙事模式》[D].安徽大学学位论文,2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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