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国留学生汉语声调习得调查研究

摘要

本研究以外国留学生为研究对象，首次利用语言听辨试验和声学领域试验，从静态和动态二种层次对外国留学生学习者的声调练习进行了研究，并剖析其单字调和双词声调中的先词、后字，在调型方面的特色与偏误；经过把调研数据同汉语普通话的单字调和双词调的先词、后字加以比较，从而确定了外国留学生学习者在掌握语调教学时的主要特征与问题，最后给出了关于对外国留学生学习者汉语声调教学工作方面的意见。

关键词：留学生；汉语学习；声调习得

一、绪论

（一）选题背景

当今世界上的大多数汉语都属于非声调语言，而声调汉语中的音调体系与汉语一样也存在着很大的不同。因此不管母语学习是音调话语还没有音调语言，汉语音调体系都是中国留学生在课堂中遇到的一个难点。在教学过程中，人们往往会看到很多留学生在掌握了很长时间的汉语之后，汉语水平已经可以到达中等甚至高水平，学生们已经可以很熟练地的使用汉语开展社交活动，但是仍然存在着洋腔洋调的现象。因此，本文就把中国留学生学习语调的问题作为了本文的主要研究内容。

（二）研究综述

1.面向东南亚各国学习者的汉语音调研究工作。学者姜跃程（2017）对该国初、中等和高等留学生的三个字调做了音调试验解析，并将初、中、高等学习者三个不同水平学习者的三个字调的调值、调型和调长关系做出了比较解析；杨治通（2018）以该国曼谷阿塔维职业技校的学生为例，开展了早期该国学习者汉语上声读音偏差研究工作。刘涓（2017）则利用语言试验，对韩国初等、中、高等程度汉语水准学习者的单字调和双字调读音做出了研究分析，并将其结论与汉语母语者做出了比较解析，从而找到不同程度汉语水准学习者的单字调和双字调在调值、调型和调域等几个主要方面的偏误。

2.面向欧美汉语学习者的汉语声调研究。贺晨吟（2009）和辛亚宁（2007）先后利用听辨和声响二个试验对法国学习者和意大利学习者的单字调和双字调开展了深入研究；周兰（2011）则利用听辨和声响试验，对国中高级法语学习者的双单字调开展了观察深入研究，并把听辨试验分成听辨输入和输出二种试验，从而提高了试验的精确度。

3.针对其他国家汉语学习者的汉语声调研究。朱飞飞（2018）同样的利用听辨试验和语音试验对刚果（布）留学生的单字音调作了解析，并将二个实验中学生的四种音调的习得次序与混淆顺序作了比较。参与到的俄语背景各国主要有俄国和格鲁吉亚，比如安娜号（2016）透过听辨试验和声学试验对格鲁吉亚学生的单字调和双字调做了深入研究；李悦（2017）则透过听辨试验和声学试验对初中级蒙古国留学生汉语音调的单字调和双字调开展了实证调研。

经过上述分析我们能够发现，在东南亚的主要发达国家中均有相应声调研究的文论，而部分发达国家的相应调查内涵和角度也尚有待进一步充实和细化，但欧美以及其他发达国家当前的最大问题则是，这些发达国家中尚缺乏相应的声调调查研究成果，且调查对象的来源国别也尚有待进一步丰富。

（三）研究方法

实验法：本文主要通过praat软件来对外国的留学生学习者进行了录音，进而获得了实验样本的基准频谱，然后又对基准频谱均值进行了归一化处理，从而作出了声调格局图并将之与汉语普通话标准的调值图做了比较，从而找到偏误并提出了对应的对策。

听辨法：由教师依据字表依次朗读字表，学生则依据所听懂的具体内容加以标调，并据此分析听辨偏误。

比较法：本文通过把对外国留学生学习者的试验结果，与我国普通发音人的调型、调值范围和调域做比较，以查明偏误类型和分析成因。

二、国外留学生汉语单字调实验分析

（一）听辨实验过程及结果分析

1.实验设计说明：试验重点检查了学习者在听懂四个声调之后如何将其准确识别开来，并消除了顺序字表会产生的惯性影响，在试验中我们选择的就是乱序字表，字表分成五组，每群八个词，共四十个词，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出现次数都一样，均为十次。

2.试验过程：首先是发声人根据字表顺序来发声，每次声调读三次，之间有相应的停顿，接着学生按照发声人的读音来完成声调标记，试验完成后，收集试验样品完成数据的计算汇总与分析。

3.试验对象：所有参与试验的学生均来源于北京孔子书院，所学汉语时限为四个月，且均是初中以上汉语水平的学习者，共十四名，其中以女性数量较多，共十一人，男性三个。

4.听辨力试验结论分析：试验中共接收样品十四份，有效样品十四份，14份样品中共（14×40）560个词。以下是偏错类别的数据分析结果，分别是错听类别的统计分析。

表2-1单字调听辨实验误听类型统计分析

序号	误听类型	误听数量	百分比
1	阴平→阳平	11	15.94%
2	阴平→上声	1	1.45%
3	阴平→去声	9	13.04%
4	阳平→阴平	2	2.90%
5	阳平→上声	24	34.78%
6	阳平→去声	1	1.45%
7	上声→阴平	1	1.45%
8	上声→阳平	10	14.49%
9	上声→去声	3	4.35%
10	去声→阴平	2	2.90%
11	去声→阳平	5	7.25%
12	去声→上声	0	0%
总计		69	100%

从上述可以得知，误听量最大的声音类别主要有三种，依次是：阳平误听为上声、阴平误听为阳平、上声误听为阳平，其中错听量占全国错听总量的百分之六十五点二一。说明在阳平和上声听辨方面，由于外国留学生学习者的听辨能力不足，同时也很易将不是阳平的声调例如阴平和上声也错读为阳平，因此阳平应是指他们在掌握语调时最容易错误的音调。

（二）声学实验过程及结果分析

实验介绍：

实验对象：同听辨实验的对象

实验步骤：

（1）试验对象熟悉数字表，在试验的完成过程中读得顺畅，不要发生先出错然后再重复的状况；

（2）录制流程：由于教室环境比较封闭，噪音很少以保证录制品质。一般学生在熟读字表后逐个诵读字表，而单字和双字中间有相应的休息，因此需要由老师使用praat管理软件完成录制。录制时，一般选用立体声道，取样频率为44100hz，存储格式为wav的标准音频格式。发音人在读的整个过程中尽量避免反复发声。

1.国外留学生学习者单字调调型的声学分析

ead50df8cc4fb15f25080538aff69151 　　图2-1单字调等长时间基频曲线图

由上图2-1中可以看出，这些学生阴平声调的基本频谱曲线图均位于整个图的较靠下部分，基本频谱均值则位于在183hz—205hz间，其跨度约为22hz，变动幅度相比于普通话的阴平曲线均值而言很大，且总体表现为向下倾斜的趋势，但并非一条平稳的直线。

2.国外留学生学习者单字调调值的声学分析

0bafee2ff10585c2220122953c5382a4 　　图2-2国外留学生学习者单字调绝对时长基频曲线图

注：此图（-2.1，-1.1）为声调调值1，（-1.1，-0.1）为声调调值2，（-0.1，0.9）为声调调值3，（0.9，1.9）为声调调值4，（1.9，2.9）为声调调值5。

透过上图，我们能够发现，阴平曲线实际上是一个逐步下行的水准线，调值的最高处为2.76和最低点1.76，最高处位居第三个区域，最低点位置则处于第二个区域，相差了一个区域。所以，外国留学生学习者单字调阴平的调值范围为。而阳平的调值区域则与阴平调值区域为一样，但曲线走向却有显著的差异，是一个先微降、后略升的凹型曲线。

三、国外留学生汉语双字调实验分析

（一）听辨实验过程及结果分析

1.实验设计说明：

所采用的是乱序字表，将字母表分成8组，每群10个字，共80个字，所以前字与后字各80个汉字。其中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的结合共16类。

2.试验过程：

等同于单字调听辨试验实验步骤。

3.听辨试验结果解析：

试验中共接收样品十四份，有效样品十四份，14份样品的前字和后字均为（14×80）共1120个汉字。

表3-1双字调听辨实验前字误听类型统计分析

序号	误听类型	误听数量	百分比
1	阴平→阳平	38	11.52%
2	阴平→上声	7	2.12%
3	阴平→去声	12	3.64%
4	阳平→阴平	41	12.42%
5	阳平→上声	30	9.10%
6	阳平→去声	18	5.45%
7	上声→阴平	47	14.24%
8	上声→阳平	68	20.60%
9	上声→去声	11	3.33%
10	去声→阴平	16	4.85%
11	去声→阳平	32	9.70%
12	去声→上声	10	3%
总计		330	100%

从上表中可得知，误听量最大的声音种类主要有上声误听为阳平、上声误听为阴平、阳平误听为阴平和阴平误听为阳平，误听量分别占全国误听总量的20.6%、14.24%、12.42%和11.52%，共占误听总量的58.78%。另一方面表明，外国留学生学习者对上声的听辨力量较弱，因此更易将上声听成阳平和阴平，但另一方面也显示出外国留学生学习者在掌握语调的过程中，对阴平语调与阳平声调之间有一定的混淆不清。

（二）声学实验过程及结果分析

1.实验介绍

试验字表：以声学试验的字表为顺序字表，字表一共分成四大组，每组十六组词。

试验对象、研究过程、数据处理的计算：同单字调声学试验

2.国外留学生学习者双字调声调实验分析

（1）国外留学生学习者双字调声调调型的声学分析

043ff48f5a472e7fe0305c36eabacb43 　　图3-1双字调前字等长时间基频曲线图

根据图3-1可看出，双字调前字阴平的基频曲线图，大致处于图的自下至上的第二区间，起始的基频率平均值是200.6hz，随后曲线有微微的向上，一直到第五点平均值208hz，然后开始的向下微低于终点，同时也是平均值205hz，震荡范围约为3hz，跨度很小，大体和水平线平行，曲线中部有轻微的隆起。

（三）双字调的声调语流搭配声学现象与偏误分析

1.关于双字调在“阴平+X”和“X+阴平”的声学表现与偏误解析

将阴平与四个声调搭配时的的基频均值数据经过求对数，归一化处理等步骤做出下图：

67ee76f6eba79b0edf3a2ea6ce2706e7

f1fc53616f8ad1cd6501a746472f1a94 　　图3-2国外留学生学习者双字调“阴平+X”和“X+阴平”声调格局图

从图3-2中，可以看到外国留学生学习者的双字调声调格局，前字阴平整体图表现为四条相互平行的垂直曲线，但四条在阴平的起点的基频平均数却不太相同，阴平+阳平和阴平+上声组合中的前字阴平曲线在第五个范围内，而其余的二个阴平曲线则处于第四个范围，四条曲线都处于整体图形的中上范围。与先字阴平一样的是，后字阴平也是四条平行的直线相交，只不过四条曲线的起点基频平均值相差更大，相差二个区间，四条曲线都处在整体布局图的中下部。

2.双字调“阳平+X”和“X+阳平”的声学表现和偏误分析

将阳平与四个声调搭配时的基频均值数据经过求对数，归一化处理等步骤做出下图：

05d640d760a926b36f484d09fd7717ef

fc12307432f36de96c7cf3639694aba1 　　图3-3国外留学生学习者双字调“阳平+X”和“X+阳平”声调格局图

通过图表3-3可以看出，在外国留学生学习者“阳平+X”的音调布局图中，四条前字阳平曲线大部分为向上曲线，而在“X+阳平”的音调布局图，四个后字阳平曲线则较复杂多变，呈先降后升的曲线。后字的四个阳平曲线，相比较于先字的四个阳平曲线比较分散，基频曲线的起始与终结差的数值也更大。

四、国外留学生汉语声调听辨实验和声学实验对比分析

（一）单字调和与双字调听辨实验对比研究

1.主要偏误类比较解析：我们通过听辨试验的结果，找到了三个最主要的偏误类型。具体如下表：

表4-1单、双字调听辨实验偏误类型对比分析表（一）

序号	单字调听辨实验	双字调前字听辨实验	双字调后字听辨实验
1	阳平→上声	上声→阳平	阳平→上声
2	阴平→阳平	上声→阴平	阳平→阴平
3	上声→阳平	阳平→阴平	阴平→阳平

2.混淆类型比较分析：同样的，我们也通过听辨试验的结果选出了三个主要的混淆类型。具体如下表：

表4-2单、双字调听辨实验混淆类型对比分析表

序号	单字调听辨实验	双字调前字听辨实验	双字调后字听辨实验
1	阳平←→上声	阳平←→上声	阳平←→上声
2	阴平←→阳平	阴平←→阳平	阴平←→阳平
3	阴平←→去声	阴平←→去声	阴平←→去声

通过比较上面的二张表，我们可以发现，不仅从偏误类型来说，也是从混淆类别来说，阳平的出错率都是最大的；依次为阴平和上声，错误频次均低于阳平，而且大于去声；去声的错误率较低，表示学校对去声声调的把握得相当好。

（二）单字调和与双字调声学试验对比分析

根据传统汉语音调，与根据国际声学试验所得到的外国留学生学习者的声调调值做比较，可以得到如下表：

表4-3汉语和国外留学生学习者单字调调值对比分析表

声调	阴平	阳平	上声	去声
汉语声调调值	55	35	214	51
国外留学生单字调调值	32	223	213	52

表4-4普通话和国外留学生学习者“阴平+X”和“X+阴平”调值对比表

	“阴平+X”中阴平调值		“X+阴平”中阴平调值
X	普通话	国外留学生学习者	普通话	国外留学生学习者
阴平	55	44	55	33
阳平	55	55	55	11
上声	55	55	55	22
去声	55	43	55	32

从上述表格，可以看出：对外国留学生学习者来说阴平语调中最大的问题就是调值普遍较低，单字调阴平现象和双字调后字阴平的现象尤为突出；和普通话相比整体调值偏低。

五、国外留学生汉语声调偏误原因分析及教学建议

（一）偏误原因分析

1.语调意识淡薄：对外国留学生而言，通常只是在表现特定的情感时，才会在语气里加入相应的起伏变化，因此当人们要问某个问题时是会不自觉的把语调上扬，但单个的词汇是不具有语调变化的，而只是重音与非重音之间的区别，所以由于外国留学生并没有强大的语调意识，所以声调变化对学生来说也不是必需的。而在汉语里，每个汉字都有自己的音调，而每个汉字也都有音调的起伏变化，所以音调意识对汉语而言是必须的，而外国留学生在最初接触声调语言时，由于自己的母语中并不是音调，所以也不会象声调语言的母语者在学汉语时那样，有如此强的语调意识，所以音调意识对外国留学生学习者来说是很陌生的，或者是使他产生畏惧心理的。

2.在课下交流时忽视声调：与在国内学汉语的外国留学生不一样，因为这里的中国学生都生活在自己的国度，所以平时说汉语的机率极少，而见到与中文教师沟通时也往往是用“你好、再见”这种简短的日常生活词语，所以在课下，我们极少听到学生说汉语，而当他们鼓起勇气说得出一二句汉语时，只要我们可以理解他们的意思，就开始鼓励学生。慢慢地，学生们发觉，声母和韵母运用的不恰当会影响到人们平时的沟通与交往，可是声调却没有，而且语调不恰当也不影响人们间的互相理解，于是学生们发现语调运用的恰当并没有那么重要。

（二）教学建议

1.对老师的建议：老师在教学过程中，需要培养语调意识：对学生语调意识的淡化部分原因是来源于教师在语调练习方面的松懈。这就需要教师不仅是在课堂上，更是在课下都要有协助学生矫正语调的意识，在课堂上我们讲究精说多练，所以教师在掌握知识点的时候，就不需要只重视学生的单词和语法等部分，也需要将关注点放到了语调上面，并且主动地给学生矫正语调，从而适当地引导学生在语调掌握程度上的提高；在教师课下与学生之间的交流中，也需要帮助学生建立起语调能力，当教师与学生的交流过程中难免存在着没有共同话题的时候，这种时候就可以帮学生进行一些语调训练。

2.对语调教学的建议：首先，让学习者意识到自身声调调值的最高峰，即我们在发阴平语调时要维持这一最高值；第二步，让每个学生在发出阴平音调时会紧张一下，在这一步骤中，我们也可以通过手势，当每个学生在发出阴平音调时会把手势放到一个足够高的地方，然后让每个学生跟随着手势来发声，来调节自身的音调。

结语

在对外汉语课程中，语调教学既是现代语言教学的重要环节，又是课堂上及学生接受的主要重难点所在。但因为外国坦留学生的母语方言都没有声调语言，导致外籍留学人员在把握汉语音调时，往往深受母语方言音调的负面影响，从而极易在教学过程中形成”洋腔洋调”的现象。但笔者在实际授课过程中看到，初中以上汉语水平的外籍留学人员在进行了二个学年的汉语教学之后，在语调发音方面还是出现了一些偏差。为了研究外国人坦留学人员音调习得偏误及其形成的因素，从而有助于外国留学生更好地习得中文音调，本文通过实验语音学的手段对外国人坦留学人员中文单字调和双字音调的学习状况，开展了听辨实验与声学领域实分析研究，并与分析结论加以比较，总结外国留学生形成偏误的因素，从而给出有针对性的教学意见。

参考文献

[1] 柏莹, 马道珍. 马尔代夫汉语初学者单字调实验研究[J]. 2021.

[2] 郑天漫. 泰国开放大学汉语语音习得与教学–以泰国蓝康恒大学为例[J]. 2021(2019-3):63-69.

[3] 贾玉杰. 瑞典初级汉语学习者汉语声调习得偏误研究[D]. 兰州大学, 2020.

[4] 赵立媛. 乌兹别克斯坦学生汉语声调习得的实验分析[D]. 兰州大学, 2020.

[5] 黄乐. 孟加拉留学生汉语声调习得实验研究[J]. 湖州师范学院学报, 2020, 42(3):6.

[6] 杜芊. 卢旺达留学生汉语单字调习得的实验分析[J]. 汉字文化, 2020(13):4.

[7] 刘洋. 留学生汉语语调习得研究现状分析[J]. 2020.

[8] 李素秋. 柯尔克孜族学生汉语双音节词声调声学实验研究[J]. 声学技术, 2020, 39(3):7.

[9] 武晓平, 杨锐. 巴基斯坦汉语学习者汉语声调习得研究回望[J]. 吉林工程技术师范学院学报, 2019, 035(003):57-60.

[10] 武晓平, 杨锐. 巴基斯坦汉语学习者汉语声调习得研究回望[J]. 吉林工程技术师范学院学报, 2019(3):4.

致谢

感谢老师。